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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去,就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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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人軍不能留了,是什麼意思呢?” 哥舒翰壓住内心的恐懼,面色平靜詢問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方重勇擺了擺手說道,似乎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換了個話題詢問道:“哥舒将軍以為隴右局面如何?” 一提這茬,哥舒翰明顯興緻不高。

    安人軍的嘩變,讓他大受打擊。

    自己手下人居然嘩變,短期内,哥舒翰很難往上爬了。

    而他年紀也不小了,在生命所剩的時間裡,還可以綻放出多少光輝呢?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情。

     哥舒翰有些敷衍的回道: “短期看風平浪靜,大唐在隴右依舊軍勢占優。

    但長期看,隴右部分州縣失陷卻是必然,現在的狀态是無法長久維持的。

     大唐能維護并穩固通往西域的通道就算很不錯了,河湟谷地我們與吐蕃人必定有一番曠日持久的争奪,福禍難料。

    ” 哥舒翰長歎一聲說道,感覺到安人軍似乎會遭遇滅頂之災,他亦是不想再隐瞞什麼了,說出了自己内心深處的看法。

    要知道,這種話是很犯忌諱的,要不是安人軍這檔事,他憑什麼跟方重勇說這些啊! 方重勇微微點頭,不置可否的淡然說道:“哥舒将軍心思缜密,胸有韬略,确實是經略隴右的大才啊。

    ” 說完,他把基哥給他的“監軍使”的官身文書遞給哥舒翰,後者看完以後恍然大悟,這才察覺隴右邊軍似乎所有人都低估方重勇了。

     他們把方重勇當背鍋的,但實際上這位方衙内本身腰闆就硬的很!隻是因為行事低調,選擇沒有發作罷了。

     監軍使是幹啥的呢? 一方面鉗制地方邊軍,另外一方面,也有選拔邊将将其告知天子的義務。

    如果一個邊軍有節度使推薦,又有監軍使褒獎,那麼他獲得升官機會是很容易的。

     方重勇有監軍使的身份,無論他有沒有向基哥禀告的權力,對邊将都是一種無聲的威懾。

     用方重勇前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手裡沒槍”,和“有槍不用”,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境況。

     “末将惶恐,還請監軍使将來能在聖人面前美言幾句。

    ” 哥舒翰連忙拜謝道。

     “哥舒将軍不必客氣,都是分内之事。

    ” 方重勇拿捏着回道。

    他說話輕巧,看起來并不是那麼令人信服,卻也讓哥舒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大家非親非故的又不是很熟,别人憑什麼無緣無故幫你呢? 哥舒翰若是不跪下當狗,那方重勇自然也沒有理由鼎力相助,或者就算鼎力相助,哥舒翰也無法相信。

     有來有往的互相擡轎,本身就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政治交易。

     “安人軍挑頭嘩變的那幾十個人,我想在送他們上路之前,先跟他們聊聊,可以麼?” 方重勇笑着問道。

     哥舒翰微微皺眉,國字臉上陰霾籠罩,随即長歎一聲點了點頭。

     “方節帥随某這邊請。

    ” 哥舒翰起身,帶着方重勇走出了用石頭壘起來的簽押房。

     二人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大圈,來到大通城臨近城門的一處簡陋營房外。

    隻見哥舒翰手下的十幾個親兵,看管着這裡,旁人不許靠近。

     而方重勇從河源軍那邊帶來幾十個安人軍嘩變刺頭,都被集中看管于此。

     河源軍當初沒有為難這些人,那是因為在鄯城當地,隻要這些人敢逃跑,就會立刻被抓捕後斬殺,河源軍甚至還希望他們鬧得更大,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所以沒對安人軍的嘩變士卒怎麼樣,看管也非常松懈。

    而除了這幾十個刺頭外,其他盲從的安人軍士卒都已經送回了大通城。

     但哥舒翰對這幾十個人卻是恨得咬牙切齒!正因為這些人的鬧騰,斬斷了他用常規手段補齊拖欠冬衣的努力,也斬斷了他的仕途。

     一進安人軍大營,方重勇就看到這些人被戴上了腳鐐,如同牲口一般被拴在營房内,壓根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而安人軍其他盲從參與嘩變的士卒,現在也從激憤中冷靜了下來。

     血勇退散後,他們心中剩下的隻有恐懼。

    此時别說是有人站出來,為這幾十個帶頭嘩變的人出頭了。

    那些人心裡不盼着這些刺頭快死,就算得上宅心仁厚了。

     從鼓動嘩變的英雄到人人唾棄的刺頭,其實也不過幾天時間而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當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簡陋的營房内,方重勇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看了哥舒翰一眼。

    後者似乎察覺出方衙内的心中的疑慮,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軍中桀骜不馴之輩,唯恐他們暴起傷人,故而戴上了腳鐐。

    ” 哥舒翰的陰暗心思,方重勇自然是知之甚深。

    他也不點破,搖頭歎一聲道: “戍邊苦寒,軍中雞鳴狗盜之輩亦是時有出現,并不稀奇。

    哥舒将軍倒是多慮了,命人将他們的腳鐐都放開吧。

    ” “謹遵節帥之命。

    ” 哥舒翰抱拳行了一禮,随即命親兵将這些刺頭們的腳鐐都解開了。

     方重勇對着哥舒翰擺了擺手道:“某想跟他們單獨談談,不需要多久的。

    哥舒将軍看此事方不方便。

    ” 聽到這話,哥舒翰哪敢造次啊,他連忙帶着親兵留下,隻剩下方重勇跟身邊的何昌期。

     “何老虎,你在門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許放進來,二十步以内,不得有閑雜人等靠近。

     不管是因為什麼事!” 方重勇對何昌期吩咐道。

     “可是節帥,這些人不是普通丘八啊?萬一……” 何昌期一臉猶疑在方重勇耳邊小聲嘀咕道。

    萬一這些人突然暴起把方重勇殺了,那樂子就大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

    ” 方重勇滿不在乎說道。

     将何昌期打發走以後,方重勇看着面前數十個安人軍的壯漢。

    隻見他們臉上表情漠然,視死如歸。

    似乎已經對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樣子。

     這種人,别說是暴起傷人了,就連逃跑的欲望都沒有。

     河湟谷地的外圍都是高原與山地,氣候苦寒,并且到處都可以瞥見吐蕃人的斥候遊騎。

    這些人就算想跑,又能跑哪裡去呢? 總不能說潤到吐蕃那邊去當奴隸吧? “蛇無頭不行,你們誰是領頭的?” 方重勇環顧一衆安人軍刺頭,沉聲問道。

     一個身高八尺有餘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傲然看着方重勇詢問道:“就是耶耶,要殺便殺,何須多言。

    就是耶耶領着人鬧饷的,拿着耶耶的人頭去給長安天子交差便是!” “伱叫什麼名字?” 方重勇沒搭理對方說的那些廢話,直截了當詢問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耶耶便是安人軍副軍使張守瑜!” 踏馬的,安人軍副軍使帶領的嘩變,難怪鬧得那麼大! 這些人居然沒有掉轉頭去攻打鄯州,當真是這年代的丘八,還講究一點職業道德和軍人榮耀啊! 若是換成五代十國鬧這種事情,隴右搞不好要換節度使了!那種情況安人軍要是嘩變鬧饷不攻鄯州,方重勇都會管他們叫大哥。

     方衙内一直感覺哥舒翰似乎很想弄死安人軍這批刺頭,原本他還有點不懂哥舒翰為什麼如此不講袍澤之情。

     原來是張守瑜這個副軍使,居然趁着哥舒翰去開會的時候,直接帶着一幹親信嘩變了。

     這等于直接給哥舒翰上眼藥,哥舒翰能不生氣麼! 現在之所以沒暗地裡把這批人做掉,隻是因為投鼠忌器,怕外人以為他想隐瞞真相才滅口! 方重勇恍然大悟,怪不得隴右邊軍高層,對安人軍嘩變的内幕諱莫如深,就連王難得和蓋嘉運都不提這一茬。

     原來是因為影響太壞了,不得不淡化。

     不提張守瑜的事情,起碼隴右邊軍中高層看起來還是忠心的,嘩變隻是因為底層丘八們不滿冬衣拖欠而已。

     一旦将張守瑜帶頭嘩變這茬暴露在陽光下,那隴右邊軍将領,一個兩個看着都像是會造反的,這可真是“不能說的秘密”啊! “給個痛快,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方重勇看着張守瑜問道。

     他還沒說話,身後一個丘八直接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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