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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影子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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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清晨,位于光德坊的京兆府衙門,将大門打開。

    幾個小吏搬出來一張桌案,擋在大門前面,并在桌案旁邊插了一塊木闆做的牌子。

     這塊牌子上寫着: “重審舊案者,按次序排隊取号,一人一日隻可取号一次,叫号不應者過時不候”。

     京兆府衙門外的兩側,也分别插了一塊木闆做的告示牌。

     其中左邊一塊上面寫着“叫到号碼者方可入内,擅闖者按擾亂公堂論處,先罰款再入罪”,右邊一塊上面寫着“損壞公物十倍賠償,毆打官吏扭送大理寺,先罰款再入罪”。

     兩塊牌子旁邊,各站了五名左金吾衛的士卒在維持秩序,人高馬大的張光晟站在京兆府尹鄭叔清旁邊為他撐腰,桌案前坐着一個綠袍小官。

     這位被推到前台“頂鍋”的小官,正故作鎮定端坐于前,看着眼前幾十個被某些“狗托”動員起來的苦主們,看上去似乎一臉淡然。

     實則他内心慌得一比。

     “按規矩辦事,誰鬧事就抓誰,有金吾衛給我們撐腰。

    ” 鄭叔清湊過來對那個綠袍小官蠱惑道。

     “鄭府尹,這能行麼?” 綠袍小官指了指身邊籮筐裡用小木闆做成的号碼牌說道,上面寫着“甲”“乙”“丙”“丁”等以“天幹”命名的牌子,隻有十個。

     “當然可以。

    ” 鄭叔清自信滿滿的說道,他對于方重勇出的馊點子,有着盲目一般的自信。

     “可是,這裡面隻有十個牌子啊。

    ” 這位綠袍小官壓低聲音說道。

     “對啊,有什麼問題麼?” 鄭叔清反問道。

     “如果拿完了怎麼辦?” “拿完了,那就明天繼續排着啊,人多了就一天一天排下去,這有什麼問題麼? 很多衙門一天才辦三個卷宗,我們一天辦十個陳年舊案,這難道還不算勤政? 我們是人,不是神啊。

    豈不聞人力有時而窮?” 鄭叔清很是不滿的看着眼前這位綠袍小官質問道。

     “明白了,下官這就來辦。

    ” 這位小官木然點頭,終于理解為什麼鄭叔清可以當四年多的京兆府尹,而别人卻隻能當半年最多一年的京兆府尹了。

     别的不說,光這個臉皮厚度,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看到這個小官似乎還有疑慮,鄭叔清不以為意的解釋道: “京兆府也是地方官府,就是長安百姓的青天。

     既然要辦案,特别是難辦的陳年舊案,那當然要好好的辦,仔細的辦,認真的辦,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京兆府衙門人員有限,條件有限,一天接十個案子,已經是頂天了,怎麼能為了趕進度,就不把百姓們的訴求當回事,敷衍對待呢? 好好辦差,要辦好每一個案子,甯缺毋濫,貪多嚼不爛。

     本官辦公的地方,就在你身後這扇門後面,與你一樣,擺上一張桌案坐着。

     衙門的大門整天都開着,誰都能一眼看到。

    本官堂堂正正,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說着說着,鄭叔清又進入了“戲精”狀态。

     “開始領号牌!” 桌案跟前的這位綠袍小官,對着那些“堵門”多日的案卷苦主大喊道。

     張光晟和那十個金吾衛士卒,頓時雙眼放光,像是餓狼盯着獵物一般,在那些人身上掃來掃去,完全不像是在敷衍例行公事。

     第一個人是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他左顧右盼的上前,拿起“甲”字号牌,有些疑惑的問道:“就這樣拿着牌子進去,便可以了麼?” “對。

    ” 綠袍小官木然點頭說道,面無表情。

     這位中年人拿着甲字号牌,走進京兆府的大門。

    剛剛踏進院子裡,就看到鄭叔清已經坐在一張桌案前等着他了。

    鄭叔清身後,還用木闆搭了個橫幅懸在約一丈高的位置,上面寫着“秉公執法,明鏡高懸”八個字。

     一看就氣勢十足! “堂下何人,有何事相告?” 鄭叔清睜大眼睛看着面前這位面容寒酸的中年人,高聲呼喝問道。

     “去年的時候,隔壁王二,用刀割了我家耕牛的舌頭,告官告到長安縣,長安縣縣令不管,又告到京兆府衙門,京兆府也沒回音。

     現在草民就想問問,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 告官這人一想起狗托信誓旦旦的保證,膽子頓時大了起來,說話也連貫了不少。

     鄭叔清用食指在桌案上鋪着的一張大紙上尋找對應的條令,随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 “本府不接受越級上告,你先去長安縣衙門告狀,他們不能審的話,再讓長安縣派人把卷宗送來,包括人證物證旁證,本府再來審案。

    ” “可是,去年京兆府不就受理了麼?” 堂下那人不甘心的反問道。

     其實他根本不關心殺牛的案子能不能讨回公道,他現在就是想每日都能從狗托那裡拿錢就行了! “當時是受理了,但是當時已經結案。

    王二畏罪潛逃,人已經不在京兆府範圍内,本府無力抓捕,已經告知與你。

     現在你若是要再告發王二,那麼本府隻能将卷宗退回到長安縣,讓長安縣縣令補齊物證人證後,再來審案。

    ” 鄭叔清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程序上挑不出一點瑕疵。

     那位中年人急了,口不擇言道:“但是牛早就死了啊!殺牛的王二也去幽州從軍了啊!” 他是被狗托叫來找京兆府衙門麻煩的,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不明白是非曲直。

     陳年舊案為什麼難審理,其實問題不在于案件本身,而是當時的人證物證和兇手,可能都難以追蹤了。

    就拿這件案子來說,本身并不複雜,就是一個叫王二的人,偷偷的剪了苦主家耕牛的舌頭,賣給了酒肆換錢。

     結果事情被人查到,就畏罪潛逃,然後到幽州那邊去當長征健兒去了! 自古便有罪囚充軍的習慣,所以隻要是逃到邊軍裡面的罪犯,官府一般都不會再去追究他們的罪責。

     一來影響軍隊士氣,二來減少兵員。

    這種事情幫忙了沒好處,不幫忙京兆府也不可能拿節度使怎麼樣。

     所以地方節度使都不肯配合京兆府辦案。

     京兆府就是想抓人,那也是要通過不知道多少手續,就算一切都順利,把人抓回來恐怕都得一兩年。

    按照正常情況,那時候京兆府尹都換人了,這種案子還查個屁! 這就是典型的理論上的權力,沒有通暢的執行渠道,隻能成為紙面上好看的玩意。

     “對啊,本官理解你的難處,可是朝廷自有法度。

    長安縣先審,本府再審,這便是法度。

    ” 鄭叔清站起身,指了指頭頂上“秉公執法,明鏡高懸”的牌子說道:“本官現在就是在秉公執法。

    來人啊,帶出去,讓下一個人進來。

    ” 兩個穿着皂色衣服的小吏将院子裡那人驅趕出了京兆府衙門的大門。

     鄭叔清忍不住松了口氣。

     這一招真踏馬陰險,以爛招對爛招,也不知道方重勇是怎麼想出來的! 他想起昨日方重勇耳提面命交待的話。

     “在院子裡辦公,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樣的話,負責糾察的監察禦史,就沒辦法以懶政為由找茬了。

    ” “門口豎起牌子就是立規矩,誰不聽話的,讓金吾衛的人來收拾。

    ” “一天隻辦理十個案子,就是消磨那些苦主們的精力,讓他們自己散去,或者是排隊排到老。

    ” “罰款的錢,金吾衛執法的士卒收一半,京兆府衙門收一半,他們都會有熱情辦差的。

     衙門裡面故意拖後腿的,能辭退就辭退。

    不方便辭退的,寫信給右相,讓右相來辦。

    有獎有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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