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業坊八分之一的面積!
而且圍牆的高度,竟然比坊牆還高!光這四面牆,修好就不知道要靡費幾何了。
要知道,在長安當官,要住大房子,可不是光有官位和權力就夠了的,家族的經濟實力也是硬性要求。
如果沒錢,哪怕是宰相,也張羅不起這麼大的宅子。
就算勉強住進去了,沒有足夠的奴仆,足夠的錢财,也打理不好宅院。
這方面古代和方重勇前世差别不大,大房子都是需要大量人力财力去維護的。
而鴻胪寺少卿,明擺着不是“轉運使”“色役使”這樣油水豐厚的優差,屬于大唐的清水衙門,平日裡搞不到多少“外快”。
看到邢氏一族的豪宅,方重勇已經非常确定,邢氏這間偌大的超規格宅院内,一定有他想要找的東西。
……
夜已深,邢氏一族宅院的前院内,地上躺着幾具家奴的屍體,都是一刀斃命。
其餘包括看家護院的在内,兩百多人密密麻麻的都坐在地上,集中于此被懷貞坊的坊正帶人看管着。
院子裡點滿了火把,将其照得如白晝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在周邊嚣張跋扈到極點的邢氏,極有可能明天就變成曆史了!
“你們圖謀造反,本官一定要在聖人面前參一本!鄭叔清,你不得好死!”
一個瘦小的老頭坐在地上,指着身着官袍的鄭叔清破口大罵道。
他便是邢璹,現任鴻胪寺少卿,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這便是邢璹麼?”
方重勇湊到鄭叔清耳邊小聲問道。
“對,如假包換。
”
方重勇眯着眼睛把邢璹看了又看,如果把這位猙獰又掩藏恐懼的表情忽略的話,那麼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在從新羅返回大唐的海上,隻是見财起意,便殺了一百多商人,以及那些人的随從。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此人的狠辣,得虧自己先下手為強,要不然邢衙内找老爹為他出頭,邢璹一旦出手,自己這個四品邊鎮刺史,能不能扛得住就不好說了。
長安畢竟是這些文官們的主場!
正在這時,張光晟帶着幾個人從後院的方向而來,走到方重勇身邊輕輕搖頭,湊過來小聲說道:“什麼也沒找到,庫房裡都是米糧,連布匹都不多。
”
“你信麼?”
方重勇指了指院子裡的奢華陳設問道。
這裡就連栽種的樹木,都被修剪了枝葉,火光之下都顯得美輪美奂。
這能是窮官幹出來的事情?
養活這麼大一家子數百人,庫房裡會找不到财帛?
方重勇才不相信有這種鬼事情!
“按照沙州那邊的經驗,這裡确實很奇怪。
”
張光晟微微點頭說道。
在沙州的時候,“德高望重”的方使君當然不會幹抄家這種活計,他隻會委托張光晟帶人假扮盜匪去辦!要不然在魚龍混雜的河西走廊,如何立威呢?
從張光晟過往抄家的所見所聞來看,這個宅子裡一定有私藏财帛的地方。
方重勇略一沉思,随即恍然大悟。
他對張光晟交代了幾句,後者立刻抓起邢璹的次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問道:“你們家的地窖在什麼位置?”
邢璹面色微變,又很快隐沒不見,恰好被方重勇察覺了。
沒人回答。
張光晟順手一刀,将邢璹的次子殺死,屍體扔到一旁。
随即,他又将刀放在邢璹更小的兒子的脖子上,這孩子看上去才七八歲的樣子。
方重勇微微皺眉,把心一橫,什麼也沒說。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關鍵時刻,有什麼道義都得排後面!
“我,我不知道,别殺我,别殺我啊……”
又是一個被吓尿了的,這孩子褲裆瞬間濕透了。
“我知道!我知道啊!求你别殺他!”
一個坐在陰暗角落裡的貌美婦人,踉跄的跑過來,對着張光晟哀求道:“我知道财寶在哪裡!我帶你們去,别殺他,别殺!”
這位是邢璹的寵妾,入府還不到十年,因為受寵,所以知道邢璹不少私密。
“賤人!你……”
邢璹還要叫嚣,方重勇一耳光将其打翻在地。
“帶路,你……還有他,都可以活。
”
方重勇指了指那個坐在地上的孩子說道。
“好,跟我來吧。
”
這位美婦人站起身,有些畏懼的看到邢璹正一臉怨毒盯着自己,吓得不敢邁步前進。
方重勇一腳踩在邢璹臉上,對着美婦笑道:“死人是不會威脅到你的,但是活人會。
”
……
高力士在李林甫的陪同下,由陳玄禮帶隊,一衆龍武軍銳卒翻牆而入,打開了崇業坊靠近朱雀大街的坊門。
叫門不見坊正,衆人心中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身披重甲的一衆龍武軍士卒沖進坊内,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邢氏一族的巨大宅院。
這宅子占了坊内八分之一的面積,想不注意都不行。
然而當他們來到宅院門前的時候,卻發現這裡早已人山人海,到處都是點着火把湊熱鬧的人。
這些人裡面大部分是隔壁懷貞坊的,也有些就是本坊的居民。
邢家宅院大門敞開,前院點滿了火把,将這裡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在院子正中央,堆放着各種奇珍異寶:
成捆的犀牛角、整箱的珍珠瑪瑙,晃人眼睛的綠翡翠、比人還高一截的紅色大珊瑚、潔白如玉石,比成人胳膊還長的大象牙等等,不一而足。
滿滿當當的不說,還有人在不斷從後院将成箱的财寶搬到院子裡面!
周圍吃瓜群衆看得直流口水,卻沒有一個人敢向這些寶物伸手,甚至搬運财帛的人,在搬運完一次之後,都會主動上前讓人搜身以示清白。
高力士和李林甫二人都看傻眼了,除了基哥的府庫外,他們從未如此集中的見過這麼多寶物堆放在一起,甚至其中很多都是有市無價,可遇不可求的。
甚至是連基哥都沒有的!
這個邢璹,還真是該死啊!
高力士與李林甫心中都同時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來。
“高将軍,右相,邢璹家中果然有不義之财。
得右相之命,某已經将财寶搜出,所有嫌犯都被已被看押于此。
屬下不敢越俎代庖,一衆嫌犯要如何處斷,财帛要如何處斷,請二位定奪。
”
鄭叔清一看李林甫來了,頓時心中松了口氣,上前叉手行禮。
至于方重勇,他已經跟張光晟一起,隐沒于吃瓜群衆之中,往自家宅院而去了。
剩下的局面,方重勇相信鄭叔清一人便可以應付,不需要他留在這裡節外生枝了。
選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才是應該做的。
至于那些有瑕疵的“程序非正義”,相信在邢璹欺君罔上與殺人越貨的雙重大罪之下,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這個全程參與,又不居功的“隐形人”。
“來人,将邢氏之人,及家眷奴仆,都帶到大理寺審問。
财寶帶回内庫,交由太府卿清點。
其他百姓,搜過身以後,便各自回家,不得在此逗留,否則按邢氏同黨論處。
”
高力士看着李林甫的臉說道,後者什麼話也不說,隻是對着高力士叉手行禮,深深一拜。
看到如喪考妣的邢璹,被如狼似虎的龍武軍士卒押走,高力士忍不住歎了口氣。
殺人越貨也就罷了,幹嘛要欺騙聖人呢?
這下好了,全家一起上路,倒也熱熱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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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