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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紙上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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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農忙。

     所以邊境會進入相對平靜期,河西各軍中的兵員也要陸續回家務農,輪番更替,兵員自然就會處于缺編狀态。

     河湟一線的戰局也因此也陷入對峙期,雙方均沒有發動大規模攻勢,隻是在局部要害地段短兵相接。

    每次交戰的部隊,都不超過百人,也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然而,位于涼州的河西節度府,卻收到了沙州那邊送過來的幾封緊急公函! 第一封公函,是沙州刺史方重勇抱怨,朝廷連續欠饷豆盧軍,去年的冬衣與今年的春衣皆不發放,士卒們怨氣很重,有嘩變的可能。

    到時候若是出現不測之事,他這個沙州刺史亦是無能為力。

     請涼州府速速補齊軍饷,萬勿拖延。

     這一條蕭炅看了隻叫苦,今年河西五州的軍饷都拖欠了,又不止沙州豆盧軍一家!他已經向朝廷請款了,朝廷那邊回複說正在辦,一定會補齊欠饷。

    話都說這個份上了,他這個節度使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振臂一呼造反吧? 反正都是叫窮,喊話喊到蕭炅這裡的也不止方重勇一人,于是這件事蕭炅直接無視了。

     他這個節度使也變不出軍費來,朝廷再不給錢,他也要默許河西各軍去搶劫西域胡商補軍費了! 如果說第一條沒有出乎蕭炅意料的話,那麼第二封公函就有點聳人聽聞了! 方重勇說自己收到本地“線報”,說有不少吐蕃那邊過來的僧侶,在四處打探沙州地形與唐軍分布,“或有不軌之舉”。

     因此他加強了沙州地區的守備,并且認為吐蕃人今年春天襲擊沙州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他還計劃開始訓練團結兵,希望河西節度府這邊速速提供訓練團結兵所需的軍饷和糧秣。

     至于吐蕃為什麼要襲擊沙州,原因如下一二三四五六列舉了一大堆,通篇都是“我認為”“我覺得”“大概”之類的字眼。

     第三封公函也跟第二封有關,啰裡吧嗦一大堆廢話,大概意思就是沙州和瓜州之間的結合部位置,也就是上次吐蕃人偷襲走的路線很危險,很有可能被吐蕃人再次偷襲,請河西節度府調一支兵馬過來屯紮沙州。

     總結就四個字:快保護我! 看到方重勇的“求救信”,蕭炅真是哭笑不得。

     吐蕃人襲擊沙州,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啊,通篇都是方重勇一個人在臆測,沒有一點實證。

     如果按照方重勇的邏輯,實際上河西走廊每一個州都在吐蕃的直接威脅之下,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而按照唐軍在河西“機動防禦”的兵力部署,除了涼州以外,其他四個州,不管是誰,一旦被吐蕃人襲擊,那必然是需要固守待援,本身的兵力是無法擊潰對方的。

     方重勇給蕭炅出了個難題:要不要調兵去沙州,以及到底調哪一支軍隊去沙州呢? 蕭炅忽然想起來,後突厥汗國已滅,白亭海已經是“大後方”的位置。

    如今白亭軍的廢留,以及兵力安置,尚在争論當中沒有定論。

    那麼,能不能廢掉白亭軍,将其兵員安置在沙州以南的位置,重建一軍呢? 蕭炅立刻把王忠嗣等人叫到了河西節度府,準備找人一起扛鍋。

     這天,涼州府的軍政大員們齊聚節度使衙門大堂,商議方重勇惹出來的一系列破事。

     衆人在看過公函之後,心中都有個很直觀的想法:方重勇這毛孩子,還真踏馬會折騰啊! 沒事都跟你整點事情出來。

     然而,你又不能說他的話完全沒道理。

    因為吐蕃人确實存在襲擊沙州的可能性。

     這就好比有人喝水的時候被嗆死一樣,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生活中卻又真的發生過,不能完全排除類似的極端情況出現。

     本來不關自己的事,這時候誰要是說吐蕃人絕對不會來,那麼等于是自動上了船,自動上了賭桌,跟方重勇這個“愣子”玩對賭!而本來他們其實是可以避免這種情況的。

     但是,真讓這些軍政大員們同意方重勇的看法,為他站台,又顯得過于荒謬,失了穩重。

     于是一時之間,衆人都有些猶疑,很期望自己剛才沒打開這幾封公函,唯願自己不知道這些破事才好。

     “諸位,某以為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加強沙州的防禦,有備無患,并不算錯。

     不如,将白亭軍舊部及甘州團結兵調往沙州。

    沙州以南有龍勒山,以此為名,建龍勒軍,兵員三千。

     軍使為郭子儀,副軍使為辛雲京。

     再調威戎軍(駐地在原吐蕃新城)本次換防下來的一千兵馬,屯紮瓜州常樂縣以為接應,軍使為崔乾佑。

     諸位以為如何?” 王忠嗣面色平靜的說道。

     衆人面面相觑,心中腹诽。

     不愧是當嶽父的,真踏馬照顧女婿,這吃相已經是不加掩飾了! 不過衆人想想也就釋然了。

     誰家有方重勇這樣的未來女婿,那肯定也要護着啊。

    還是個孩子,沒有成親就已經是刺史了,這長大以後還得了? 王忠嗣的态度很明确,他就是押寶吐蕃人會攻打沙州,舉賢不避親,不顧身份,親自給未來女婿站台聲援! 這件事王忠嗣也确實要承擔一定的政治風險,不過倒也沒太大問題。

    屬于風險可控的那一種。

     吐蕃人來了,王忠嗣這番布置,絕對是“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那種神來之筆,立大功不在話下。

     吐蕃人萬一沒來,這種可能性雖然極大,但也不過是瞎折騰了一番,沒造成什麼人員上的損失,撐破天就損耗了一些錢糧罷了。

     隻是對王忠嗣的個人聲譽有些影響而已。

    老是神經質一般緊張的将領,當然不會受歡迎。

     心中暗暗揣摩了一番後,蕭炅當即拍闆道:“那就依王軍使所言吧。

    順便,從涼州府庫裡調撥兩萬絹給沙州府衙,以供勞軍。

    ” 蕭炅又給爐竈裡加了一把柴! 他已經得到了李林甫的明示。

    有機會,要拉攏方有德的兒子方重勇,至少要賣個好!将來說不定有大用! 平盧軍軍使安祿山,作為左相張守珪的嫡系,近期已經獲得提拔,成為了平盧節度副使!待李适之回朝後,安祿山成為平盧節度使,隻是時間問題。

     他甚至還有可能被單獨任命為幽州節度使! 到時候張守珪勢力大漲,必然打破如今的中樞朝局。

     因為安祿山是張守珪的義子! 這讓在軍事上毫無建樹的李林甫,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章仇兼瓊之前聽命于他,如今已經若即若離,不太聽使喚了。

    李林甫迫切需要一個能聽使喚的邊軍大将。

     惠而不費的事情,不妨做一下。

     李林甫的目光,已經聚焦到方重勇身上了。

    他依稀記得,這個人雖然年幼,但做事的手段,相當“靈活”。

     更關鍵的是,方重勇是方有德的獨子,光這一條,就值得他投資了。

     方重勇不知道的是,楊玉環已死,方有德被貶嶺南,楊钊掌控了富庶的揚州府,基哥開始花天酒地。

     一切的一切,早已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樣,變得面目全非。

    而大唐也向着不可知曉,不可捉摸的未知深淵緩緩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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