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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當世界對你不再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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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河西的戰事緊鑼密鼓籌備之時,從荊州而來的一個“不起眼”消息傳到長安,讓沉迷于前任兒媳楊玉環的李隆基,稍稍哀傷了幾天。

     張九齡在荊州任上因病去世! 于是基哥追贈張九齡為“荊州大都督”,并賜予谥号“文獻”,請朝廷專業人士為其堪輿了一塊風水寶地安葬。

     随着張九齡的病逝,開元時期曾經一度呼風喚雨的“文學派”官員,徹底偃旗息鼓,隻剩下“好酒狂放”的賀知章,整天在衙門裡摸魚開溜,遠離政務。

     或許是兔死狐悲,或許是心有戚戚,張九齡的病逝雖然沒有給基哥帶來什麼觸動,卻是讓大唐右相李林甫感覺後背發涼。

     官場險惡,能爬上去并不算什麼大本事,很多人都可以做到。

    難的是怎麼平穩降落,安享晚年! 張九齡的隕落,告訴了李林甫一個可怕的政壇真理:進入了這個圈子以後,世界将不再對你寬容! 平康坊的李林甫宅院書房裡,這位大唐右相正在翻閱幽州那邊送來的一份公文,以及基哥回應的聖旨。

    這是他的日常工作,将聖旨變成政府的公文,變成政令軍令并推行下去。

     現在這份公文的内容是:幽州節度使方有德威震北方,讓之前有背離大唐趨勢的渤海國俯首稱臣,契丹與奚人貴族們在震驚忌憚之餘,再次提出和親的請求!并且為了表示誠意,已經将質子送到了長安,準備按照往年的規矩,讓質子入國子監學習,畢業後入宮闱,擔任宿衛。

     基哥龍顔大悅,同意了契丹與奚的請求,選宗室女為公主嫁之,并将相關禮儀的事情交給李林甫操辦。

    總之,一定要揚大唐國威,把和親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張文獻(張九齡)咎由自取,我不能步其後塵啊!” 坐在桌案前的李林甫感慨歎息了一聲。

     他将鎮紙下面的草稿拿出來看了又看,這是關于大唐體制改革相關事項的草案,被張九齡去世的事情刺激了一下,本來自信滿滿的這位大唐右相,反倒是有些心裡沒底了。

     李林甫非常了解自己輔佐的是怎樣一位皇帝,他也非常明白自身的處境是怎樣的。

     張九齡被趕出中樞罷相是因為一日殺三子的事情麼? 裴耀卿被罷相,真的隻是因為沒有把省下來的運費交給聖人麼? 隻有最懂李隆基的李林甫才明白,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

     太宗用人,是以人為主,以人辦事。

    先選人,再派遣差事。

     開元初年,勵精圖治,企圖再現大唐之雄風的李隆基,一直自诩他有太宗遺風,處處要跟太宗去比。

     但實際上,宗室出身,在宮闱中混過相當長時間的李林甫卻明白,基哥用人的原則,跟太宗比是完全相反的。

     簡單說,就是刻薄寡恩到了極點! 裴耀卿被罷相,隻是因為基哥覺得運河雖然通了,但運費卻沒有降下來,國庫與内庫的錢,都花到運費上不劃算!某種程度上說,運河治理是成功了,卻沒有達成預期的目的! 當漕運三年長安不缺糧後,因整頓運河而上任的裴耀卿,就被率先罷相了。

     簡而言之,基哥不需要他了,就這麼簡單的道理。

     并不是說裴耀卿做了什麼天怒人怨,讓基哥不滿的事情。

     實際上,裴耀卿也隻是失去利用價值而已。

    所以他現在依然在長安中樞為官,改任尚書左丞相(虛職),封趙城侯,身上也還有其他官職,有一定的權力并可以對李隆基谏言。

     日子甚至過得還有點小滋潤。

     基哥的邏輯其實是直白而明确的:有用的時候我好好用你,而當你沒用了,假如之前沒有得罪我的話,那麼我也不會把伱一杆子打死! 因為要修運河保障長安糧食安全,所以才有裴耀卿被拜相,而不是裴耀卿被拜相後,派他去整理漕運。

     基哥的用人邏輯,便是典型的“因事禦人”。

     更慘的是張九齡。

     張說是張九齡的恩師,李隆基拜相張九齡,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他整頓北方軍務,成為“張說第二”。

     但是這件事,他辦砸了。

     這是基哥最後容不下張九齡的最主要原因,張九齡站在太子這邊,實際上隻是基哥下定決心将其罷免的導火索。

     連帶着張九齡被罷相,嚴挺之被罷官,周子諒被杖斃,賀知章變成了整日摸魚的閑人。

     大唐中樞“文學派”大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式微,最根本原因,則是基哥對于科舉上來的人才産生了深深的疑慮。

    認為他們隻會寫錦繡文章不會辦實事。

     附帶的,李隆基還讓李林甫大力整頓科舉選才的規則與模式! 自開元以來,大唐便是對契丹與奚人又拉又打,對他們恩威并施,分化二者與突厥之間的關系,壓縮突厥的生存空間。

     張九齡為相之時,對于三者的關系沒有深刻理解,單方面主持與日漸式微突厥媾和,企圖聯合突厥對付在西域和隴右蠢蠢欲動的吐蕃。

     此舉使得契丹與奚人震恐,認為他們被唐庭所抛棄,内部“突厥派”話語權大增,使得二者進一步倒向突厥。

     這便是幽州邊鎮不穩的動亂之源。

     事實上,安祿山之所以被任命為平盧軍軍使,便是因為他是幽州某個突厥化粟特部的話事人。

    大唐中樞需要借助這些“中立派”的力量,去對抗日漸遠離大唐的契丹與奚人。

     方有德之所以這兩年聲名鵲起,深得基哥信任,便是因為他用“另類”的方式,給已經被罷相的張九齡擦了屁股,用拳頭讓契丹和奚人臣服了,而且以兵不血刃的方式,武力幹涉渤海國内的政權更替。

     這一手搔到了基哥的癢處! 以至于基哥一直想把平盧節度使的職位也給方有德兼任,隻是朝中反對意見太大而作罷。

     還是那句,基哥認為方有德很有用,所以他要大用。

    這固然有“從龍之臣”的光環加持,但最根本的,還是因為基哥并不是什麼講交情的主,他非常的勢利眼。

     有用的人就上,沒用的人就滾,基哥的眼中,沒有寬容和包容。

     契丹與奚人的臣服,讓李林甫覺得,自己不小心的話,便有可能是下一個“張九齡”! “來人啊,備車,本相要去興慶宮。

    ” 李林甫拿起桌案上的那一疊草稿揣進袖口,對下仆吩咐了一句。

     圖窮匕見,這些東西終究還是要給李隆基看的,李林甫心一橫,不想再改了。

     …… “诶,舒服了啊。

    ” 方重勇坐在桌案前,快活的呻吟了一聲,享受着阿娜耶給他的手腕進行按摩。

     吐蕃人的軍法,終于被他謄抄完了。

    不得不說,這些鳥玩意真尼瑪長,如此的形而上學,他就不信吐蕃人會一闆一眼的照着軍法辦事! 方重勇打聽了一下唐軍之中的軍法,發現吐蕃軍法的嚴苛,還在唐軍之上。

    隻怕平日裡執行軍法的力度,要打一個大大的問号。

     如果将士們的所有精力都在應付軍法上,那麼他們必然沒有餘力去考慮戰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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