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想一想都要覺得醉了。
但除了這款美酒的相關消息在不斷傳播發酵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傳聞,也在坊間不停發酵!
時間已然到了深秋,這天興慶宮的南熏殿内,高力士正在給李隆基洗腳,而後者正坐在高腳凳上看信,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王忠嗣寫給太子李瑛的回信,其副本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李隆基的手中!
“忠嗣不愧是朕養大的,果然深明大義,沒有跟着太子那群人鬼混,知道朕的苦心。
”
李隆基深深長歎,李唐皇室中同室操戈的老毛病,似乎隔十多年就要爆發一次,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平靜過。
“為什麼太子他們,就不能學朕與甯王那般兄友弟恭呢?”
他恨恨的拍了拍高腳凳上扶手,怒其不争的呵斥道。
當然,也就是對着空氣發怒,跟無能狂怒一線之隔。
一年前,李隆基跟太子李瑛之間的關系,就已經處于決裂狀态了。
當初,他潛邸時的寵妃趙麗妃、皇甫德儀與劉才人,分别生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
因為各種原因,李瑛被封太子。
但後面年輕漂亮嘴巴又乖巧的武惠妃得寵,而三妃相繼失寵。
于是李瑛、李瑤與李琚三人常為母親不得寵而不樂,同仇敵忾之下抱團,私下裡閑聊多有怨言。
惠妃之女鹹宜公主的驸馬楊洄,一直都知道武惠妃野心,就是扶持自己的兒子李琩上位為太子。
于是便暗地裡派人每天觀察李瑛有何異動,并向惠武惠妃報告。
耐不住寂寞的武惠妃,向李隆基哭訴太子結黨營私,想要謀害她們母子。
李隆基大怒,想要廢太子,但被張九齡以“太子國本,不可輕動”為由勸阻了。
雖然這件事最後以不了了之告終,但李隆基心裡想什麼,李瑛已經徹底看明白了,也不再抱有奢望。
如今看到李瑛拉攏王忠嗣,又看到王忠嗣在信中嚴厲呵斥李瑛,嚴詞拒絕結黨,李隆基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慶幸的是沒把王忠嗣養成白眼狼,失望的是李瑛行事越來越張狂,似乎離“玄武門plus”越來越近。
李隆基在心痛之餘,想起當年自己的兄長,甯王李憲是如何推讓太子,如何兄友弟恭。
忍不住對李瑛更加失望與痛恨。
“朕欲廢太子,力士以為如何?”
李隆基漫不經心的詢問道,這時候高力士已經在給他擦腳了。
等腳盆被宮人搬走,高力士這才躬身行禮道:“此乃天子家事,奴豈能說三道四?”
“哼!你倒是謹慎。
”
李隆基冷哼一聲,沒有追問下去。
當然了,如果高力士真的說了,他也未必會高興。
高力士能得李隆基深深信任,便是因為對方謹言慎行,不該出頭的事情,死也不出頭。
“傳張九齡、李林甫到紫宸殿。
”
李隆基站起身,甩了甩袖子轉身便往殿外而去。
隻剩下高力士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又馬上小跑着跟了上去。
……
張九齡比李林甫和李隆基的年齡大了一圈,又是從小苦讀書考科舉當的宰相,飽經風霜身體不太好,深夜被叫醒前往大明宮,都是睡眼惺忪,強打精神。
李林甫已經提前從武惠妃那邊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知道李隆基大概會問什麼樣的問題,因此胸有成竹,倒是比張九齡顯得淡然許多。
“二位相公都幫朕看看,朕那位逆子,究竟想幹什麼。
”
李隆基一臉怒容的揚了揚手中的信件,不知道是在做戲,又或者真的怒不可遏,總感覺他似乎下一秒就會立刻對他的“好兒子”出手一般。
信件在張九齡與李林甫之間傳閱,兩人都沒有說話。
“聖人,太子乃是國本,不可輕動。
”
張九齡将信還給高力士後,依然還是那句話。
其實今日李隆基發作的原因既稀奇又不稀奇。
稀奇的是李瑛居然病急亂投醫,給已經投閑置散的王忠嗣寫信結黨。
不稀奇的是,李隆基與李瑛這對父子已經勢成水火,情同仇寇,無法繼續共存了。
甚至不能排除一場驚天政變,正在醞釀之中。
張九齡還能說什麼呢,換個太子就能天下太平麼?
恐怕不見得。
“哥奴,你說,要怎麼處置太子為好?”
李隆基也不去看張九齡,而是轉過頭詢問面色淡然的李林甫。
“以微臣之見,此乃聖人之家事,不是外人可以非議的,一切由聖人定奪就好。
”
李林甫躬身一拜,耍了個滑頭。
“聖人,左相之言微臣不敢苟同。
太子為國本,不僅僅是陛下的家事,更是天下事,事關天下人的安危,微臣鬥膽說一句:太子不可輕廢。
”
張九齡的話是老生常談,不能說有問題。
隻是,李隆基心裡依然很不舒服,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很憋屈,當得不夠爽快!
九五之尊,為什麼連廢個太子都有人說三道四的?
霍光難道沒有廢過太子麼?
他那時候就不算“動搖國本”了?
李隆基越想越氣,輕輕一擡手,示意張九齡和李林甫二人可以走了!
他從來沒有對宰相如此無禮過。
無論是開元前期的姚崇、宋璟;還是後面存在感很低的裴光庭與韓休,他都是以禮相待,不曾有過怠慢。
張九齡與李林甫終于還是離開了,二人各懷心事。
且不說憂心忡忡的張九齡,就單說李林甫。
他回到平康坊的自家宅院後,便要府裡的下人前去通知武惠妃的女婿楊洄來自己府邸議事。
等後者到李林甫的府邸書房與之會面後,李林甫一臉鄭重的對楊洄說了四個字,要對方傳達給武惠妃。
這四個字便是:願保壽王!
方重勇不知道的是,開元末年長安城内的政治風暴,已經拉開了序幕,各路演員開始粉墨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