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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兩條鹹魚曬江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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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罪啊,聖人當然要整一整使君出口氣了。

    某敢打賭,如果使君來個上吊自盡未遂被人救下,消息傳出去,便可以從容渡過難關。

    但是,使君的官路也就到此為止了。

    ” 方重勇慢悠悠的說道。

     鄭叔清一屁股坐到沙地上,呆若木雞。

     “某還猜測,其實朝廷現在缺乏一位有才學的支度官,可以給李相打下手,幫他實施細化新制定的理财政策。

     聖人,或者李相大概覺得使君可以勝任,所以想考驗一下使君撈錢……理财的本事。

    夔州乃是商埠,租庸調形同虛設,商稅不少,關稅更是多得吓人。

    這樣就能排除幹擾,很容易看出使君的能力如何。

     或許聖人與李相都想看看,使君理财的極限在哪裡,使君身後若是沒有兇猛的債務,隻怕很難用盡全力。

    當然了,這個隻是某的猜測罷了。

     不過某敢确定,如果使君能把聖人要求的款項補齊,那麼回京述職後,使君擔任朝廷的支度官,将來甚至位列宰相,應該也為期不遠了。

    ” 聽完這番話,鄭叔清心中隻湧起四個字: 恐怖如斯! “其實……” 方重勇還想說什麼,見鄭叔清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又把想說的話都咽下去了。

    畢竟事關自己的老爹方有德,如今回長安的路尚未鋪平,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此番朝廷在夔州試點“貨币稅收”的意圖十分明顯,希望自己的老爹方有德能夠好好的考察當地民生情況,提供試點的第一手材料。

    朝廷早就對夔州的情況洞如觀火,長期以來的另類繳納賦稅方式,很顯然有其可取之處,值得中樞仔細研究并推而廣之。

     隻可惜自己那個頑固不化的老爹方有德根本沒想那麼多,開口閉口就是本地官僚沆瀣一氣什麼的,隻認為鄭叔清之輩是故意破壞朝廷法度。

    。

     朝廷現在應該已經認識到了租庸調的弊端,并且這些與府兵制度的解體有着密切關系,可以在某些關鍵地方進行貨币化稅收改革(如揚州等地),以及調整不同地區租庸調的稅收比例,優化物資運輸路線等等。

     但前些年的漕運改革,都收效甚微,從關東運糧到長安,耗費極為不菲,讓李隆基懷疑漕運對支撐長安繁榮的重要性。

     既然運河不好用,那我就想别的辦法吧。

     于是很多改革,還沒有開始,僅僅隻是初步試點,就已然胎死腹中了。

     想到這裡,方重勇忍不住一陣唏噓感慨,鄭叔清或許是個合格的大唐官僚,或許入京為官也能遊刃有餘。

    但跟對方講這些時代的浪潮,那肯定是嚴重超綱了。

     在社會整體氛圍都是“我大唐天下無敵”的情況下,說這些“不合時宜”的話,顯然是要變成社會的“非主流”。

     正在這時,鄭叔清與方重勇看到顧況背着一個包袱,帶着簡單的行李準備上路,似乎是來尋找他們的。

     “鄭使君,方小郎君,顧某這就要前往長安述職了。

    ” 顧況臉上忍不住的喜意,又是有些惆怅。

     “顧兄,我說你要高升,你看果然就高升了吧。

    ” 方重勇揶揄道。

     顧況臉上表情變幻,最後化為長歎一聲。

     “這官位得來真是……令人羞愧。

    ” 顧況并不認為這件事提起來是多麼榮耀,寫封信說紅蓮稻被燒了,居然升官! 這究竟是什麼世道啊! 也不知道是那封公文取悅了權貴,還是方重勇那首“鋤禾日當午”讓某些身居高位的文化人欣賞,反正顧況就是趁着這陣風起來了,現在滿長安的人都知道夔州有個老實巴交的小官,在紅蓮稻的水田裡辛苦勞作。

     “對了顧兄,如果有人在長安問起你,紅蓮稻是不是真的被燒了,你就回答,好像是,不太記得了,這種語焉不詳的話就行了,不要太實誠。

    ” 方重勇耳提面命的提醒道。

     顧況點點頭,有些遲疑的說道:“朝廷又派了人來夔州,看管那幾百頃紅蓮稻水田。

    我想勻一點給你們都不行,實在是抱歉得很。

    ” 方重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顧況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那份公文遞送出去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至于後面送稻米,自然有這條線的“自己人”來接洽,确保每一個環節都能吃到紅蓮稻的餘香,從源頭保證稻米的完整性。

     要不然,顧況公文裡說是一回事,到時候做又是另外一回事,那豈不是要把人給坑死? “那就告辭了,有緣長安再見吧。

    ” 顧況對着鄭叔清與方重勇二人深深一拜,随即轉身離開,非常幹淨利落。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理财了?” 鄭叔清小聲詢問道。

     現在他心中又湧起了雄心壯志,他要回長安,當支度官!當京官,要掌權! 能不能成,就看方重勇這一錘子買賣了! “欲破曹公,宜用火攻;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方重勇看着顧況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一樣說道。

     可惜沒看過《三國演義》的鄭叔清完全弄不明白這個梗到底什麼意思。

     “現在确實還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我們蟄伏一個月,等秋收以後,就有辦法了。

    ” “等秋收?為什麼要等秋收?” 鄭叔清迷惑不解的問道。

    夔州産糧不多,商埠的糧食消耗多半都是靠着蜀地輸入,也有部分是從荊襄那邊過來的。

     “秋收以後,蜀地與荊襄就有糧食了,而且價格很低。

    我們拿手裡的五萬貫,可以買到不少糧食。

    ” 方重勇一臉神秘的說道。

     鄭叔清擺了擺手道:“大唐這幾年,不管什麼時候,糧食差價都不高,倒手糧食賺不了幾個錢的。

    ” “不是倒賣,我們來釀酒。

    ” 方重勇看着鄭叔清的眼睛繼續說道:“釀造府城裡随處都可以買到的巫峽春。

    ” 春,古時候往往作為酒的後綴名。

    比如說巫峽春,劍南春這種,都是例子。

     “巫峽春……有什麼好的?夔州美酒,唯有雲安曲米春而已。

    ” 鄭叔清微微皺眉,還沒搞清楚方重勇的腦回路。

     “酒,不是這麼喝的;也不是這麼賣的。

    使君到時候就知道了。

    ” 方重勇伸了個懶腰道:“誰說鹹魚就不能翻身的,明年上元節前,我就是要證明一下,哪怕是曬幹了的鹹魚,也一樣可以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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