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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隻腳上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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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給我說:不肖子質押給你,以後我有錢再贖回來。

    直至今日他也沒有贖回。

    ” 王忠嗣那張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

     我踏馬就值二十文? 方重勇一臉錯愣,他那渣爹得有多麼看不起自己啊! 這段時間,過他方某人手的錢都有好幾萬貫了好吧,要不是嫌累,過他手的錢能有十萬貫! 看到方重勇一臉錯愣,王忠嗣哈哈大笑道:“也不瞞着你了,從前我聽聞你性子癡愚,若是招你為婿,那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害你,對此我頗為疑慮。

     既不想失信于人,又不願意害了你與我家女兒。

     現在看來,那些都是傳言,你也并非常人。

     如今我已經淪落到手下隻有十多個府兵的程度,所管轄的軍府也形同虛設。

     這還不一定是最差的,将來搞不好會更落魄,不排除越混越慘。

     看在我與你父多年交情的份上,你願不願意做我女婿,幫我分擔一下振興家族的重任呢? 如果辦不到的話,好好照顧我女兒,那也可以了吧。

    ” 王忠嗣十分誠懇的說道,從懷裡掏出一張紅紙,放到方重勇面前的桌案上。

     這是他女兒的生辰八字! 王忠嗣說得不錯,如果他繼續落魄下去,那麼兒女的嫁娶都會成大問題。

    哪怕女兒勉強出嫁,也不會嫁給什麼好人家。

     這也是王忠嗣之前來夔州府城的主要原因之一,他要看看自己的未來女婿,是不是如方有德所說,是一個傻子。

     如果是,那将來恐怕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女兒了。

     隻是現在看來,這麼安排好像有點委屈方重勇。

    如今這位神童名聲在外,可不是簡單人物啊。

     王忠嗣如此放下輩分結交,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王将軍請自勉。

    ” 方重勇又将那張紅紙推到王忠嗣面前。

     這首詩真是……振聾發聩。

    讓王忠嗣的思緒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出征,對陣吐蕃時的那種一往無前,想起身邊的袍澤倒在吐蕃士卒的刀下。

     誰又認識他們?誰又記得他們? 天下誰人不識君!他是怎麼寫出來的! “有點意思,你是想安慰我麼?” 王忠嗣勉強笑道,鼻子有點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他居然被一個八九歲的孩童給安慰了! “那就謝你吉言吧。

    ” 王忠嗣擺了擺手,裝作滿不在乎的說道,将那張紅紙收了起來。

     方有德的這位神童兒子,果然很有主見。

    聯姻的事情,比自己想得複雜。

     “王将軍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您會被聖人雪藏?” 方重勇沉聲問道。

     “罷了,我說過,不提這些了。

    ” 王忠嗣似乎不想聊這個話題。

     其實他到今日也搞不懂,為什麼李隆基将他貶官,而且是直接貶到巫山縣來!不就是說了一下王昱的邊鎮之策不對勁麼?有什麼問題?如今王昱都被革職查辦了! 想想這些,王忠嗣也是一肚子火。

     “聽說,王将軍年輕的時候,打仗不要命,幾次都是險象環生,聖人很是擔憂。

    ” 方重勇沒有閉嘴,而是接着說道:“聖人或許隻是擔憂,怕您折在戰場上了,才将您雪藏的呢?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聽到這話,王忠嗣陷入沉思,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耳邊隻有行船的流水聲。

     “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也不重要了。

    ” 王忠嗣心灰意冷的說道。

     “若是某這次能回長安,或許能令王将軍重回長安也未可知。

    ” 方重勇忽然笑着說道。

     “當真?” 王忠嗣一下子站起身,頭撞到了船艙的甲闆,他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回長安意味着什麼,對于一個将領來說,無論怎麼形容也不為過!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這件事王将軍自己去做,千難萬難,但我這個童子去做,卻又易如反掌。

    ” 方重勇大包大攬的說道。

     王忠嗣忽然想把懷裡那張紅紙強行塞到方重勇手裡了! 他沉默了很久,緩緩開口詢問道:“當真不想做我女婿?” 王忠嗣的語氣帶着一絲幽怨,他有點後悔,為什麼當初不把事情定下來,非要聽方有德說見一面再說。

     “王将軍,若是我要娶誰,隻管自己來辦就好,用不着靠着我父親的遺澤。

    我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辦到!” 聽到這話,王忠嗣感覺到對方的決絕,微微點了點頭。

     有本事的人,心氣都很高,不可以常理來看待。

    比如說七歲就能寫詩文的神童李泌,就不是個一般人。

    王忠嗣因為與李亨交好的關系,見過李泌幾面,也是為對方的智慧所折服。

     所以他這幾次才肯捏着鼻子去幫鄭叔清。

    那不是在幫政敵,而是給自己的未來女婿鋪路! “你想不想知道,這次夔州稅款丢失的事情是怎麼來的?” 王忠嗣忽然沉聲問道,他本不想對方重勇說,但看對方如此聰慧,說了更加示之以誠。

     “王将軍請但說無妨。

    ” 方重勇始終不肯叫那一句“叔父”。

    雙方沒有交情之前,這麼叫會讓方重勇很别扭,他不想活在方有德的陰影之下。

     “章仇兼瓊送來的稅款,是你父親劫走的,我去接應的,但命令,卻是……聖人命人轉達的。

    ” 王忠嗣告訴了方重勇一個“毫無意義”的秘密。

     “鄭叔清背着聖人挪用江關關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聖人暗地裡收拾一頓是難免的,這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了。

    ” 方重勇歎了口氣說道,他早就猜出來了事情的全貌,隻是之前還沒有證據。

     鄭叔清挪用關稅最後沒有被打闆子,但是李隆基這個人,刻薄寡恩慣了,隻有他整别人,沒有别人整他的。

    挪用關稅,就是違反了法度,李隆基又怎麼會對鄭叔清客氣,把章仇兼瓊送來的關稅劫走,狠狠的拿捏一下,這是應有之意! “好像,你一點都不吃驚,倒是令我有些失望呢。

    ” 王忠嗣啞然失笑道。

     方重勇讪笑一聲,歎了口氣沒說話。

     他不僅知道稅款就是朝廷自己人劫走的,而且還知道,李隆基和李林甫,在夔州有一個更大的局,這個局,是王忠嗣看不出來的,自己也沒必要多嘴去說。

     方重勇有預感,從這次李隆基多要十萬貫的行為來看,這位帝王已經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去關注國事了。

     稍稍有點可惜,這個局将來隻能擺出來,在鄭叔清面前顯擺顯擺了。

     錦衣夜行的癢,誰能懂啊! 此刻方重勇看着面色沉靜的王忠嗣,若有所思。

     他忽然覺得,王忠嗣其實是一座金山,可以補強自己現在最欠缺的那一塊。

     誰敢保證,十幾年後安史之亂就真的不會來呢? 要不要學點兵法保命? 這個念頭出現在方重勇腦子裡就揮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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