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少年隻是看着此刻走過滂沱街頭的幾人,在那被雨水打濕的雜亂發絲之下,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俨然是與他是兩個世界的幾人,卻是引得副将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
“嗬——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不過是個小賤民的而已,沒爹沒娘的東西,滾吧,趁老子現在心情好,滾,滾!哈哈哈哈——”
副将手中的馬鞭抽得噼啪直響,蕭炎卻是依舊不為所動,引得副将心中也是不禁越發煩躁了起來。
“啧——不知死活,是耳朵聾了嗎?!”
副将尤是不喜歡少年這眼神,随之不禁怒喝一聲,正要拔刀将這礙眼的小賤民給枭首了,卻聽見了自己的身畔已然先自己一步傳來了抽出兵刃的清脆回響。
“将軍?”
滿臉冷峻的男人默然不語,隻是緩緩将手中如長劍一般鋒利的槍鋒直至少年面門,然而那少年卻依舊麻木在原地,仿佛早已感知不到外界存在一般。
“——将息的燭火嗎?”
将軍口中呢喃道。
聞言,少年終是擡起頭,随之緩緩擡起手,并非同同齡孩子那樣的,粗糙而布滿了老繭的手抓住自己面前的槍鋒,極緻鋒利的槍鋒無比輕松地劃破了少年的手掌,殷紅的血迹随之自槍鋒之上滑落。
“——還在燃燒嗎?”
将軍呢喃道:“既然如此,要活下去,繼續燃燒下去嗎?”
少年被取名為蕭炎,随之被将軍為義子,另一個身份則是死士,替将軍去做些朝堂上不方便處理的事情。
因為當今聖上乃是剛登基沒多久的雄主,打壓臣下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将軍手中的死士自從先帝在時的接近百人,到了如今不過隻有寥寥數人。
蕭炎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年輕的那一個。
将軍對蕭炎寄予厚望,蕭炎也并沒有辜負将軍對他的期待,直到最後一個任務的到來——
一處不知道是何處的偏僻之地,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之上,有一家醫館,是個年輕姑娘開的。
姑娘無父無母,無名無姓,隻憑醫術精湛,被鎮子上的人們親切地稱之為小醫仙。
小醫仙一開始隻是旅行至此,隻是偶然得見此處山河秀麗,氣候怡人,多生草藥,便不再離開,行醫幾年,也漸漸有了積蓄,便開了一間自己的醫館,恬淡度日。
小醫仙尚且年輕,也未曾婚嫁,生得也是尤為出衆,有如天上谪仙,前來提親的人也是差點踏破了門檻,隻是都被小醫仙給婉拒了。
為此,雖是十裡八鄉的秀才文生歎惋不止,但小醫仙也依舊維持着自己平靜的生活,與每日救世濟人的醫行善舉。
直至某夜夜深了,小醫仙便已是打算關門打烊時,院落之中确實傳來了一陣不同尋常的窸窣聲。
小醫仙一聽這聲音,頓時警覺了起來,玉手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翻出了一包軟筋散,便放輕了腳步,朝着院落之中靠近。
雖是太平盛世,但能夠在這世道之下一個人行走多年而不曾變作他人的盤中食,自是有些行走江湖,保全自身的本事。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是如此。
而當小醫仙蹑手蹑腳地步入自己平日裡多是放置草藥的院落之時,她便瞥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半跪在地上,輕輕喘息着。
身上的夜行衣破爛不堪,已然被他自己用利刃割開,進行簡單的止血。
因此,通過此刻的月光,小醫仙倒是也沒見他翻進來的牆上有什麼血迹。
小醫仙蹑手蹑腳地緩緩往前,自是自然看出了此人非比尋常,更不是一般的飛賊,心頭雖是警惕,不過卻基本上确認了對方受傷,或許先迷暈對方之後弄清楚對方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順應着這種想法,小醫仙也越發靠近了那身影,反而就在兩人五步之遙時,卻見那始終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竟是驟然間沒了蹤影,小醫仙心頭頓時一驚,他已經發現自己了?
旋即,利刃已經抵住了小醫仙白皙的咽喉。
“——不準動,把手裡的東西扔掉。
”
小醫仙聽到的是一個還很年輕的聲音。
“慢着——我是大夫,沒有惡意——隻是你忽然闖進了我的醫館,我還以為是招了賊呢……”
面對生命的威脅,以及那明顯已經無法通過一包軟禁散彌補的巨大差距,小醫仙果斷扔掉了手中的藥包,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沒什麼威脅。
“……你是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