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欄裡貼着一張大紅紙，紅紙的頂上寫着幾行大字：“熱烈祝賀我廠技術處研究室高振東主任研究成果登上日報頭版！”
日報頭版被以類似剪報的形式貼在上面，報紙周圍是一圈簡約的手繪花邊。
文章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會場全景，另外一張，則是顯示器上那行新春祝詞，雖然因為印刷等原因，照片不甚清晰，但是字迹還是依稀可辨。
周圍圍了一圈人，在那裡啧啧稱奇。
“啧啧啧，高主任這是越走越遠了啊。
”
“日報啊，這輩子都沒想過，能上一回廠裡的工人報，我都滿足了。
”
“這個簡單，你去耍個流氓，馬上就上去了。
”
“不敢，車間那幫娘們兒可不是省油的燈，流氓還沒耍出來，怕是先被她們看了瓜。
”
“你說這高主任這腦子怎麼長的，打仗厲害，搞科學也是一把好手，怕是再過一段時間，這軋鋼廠都留不住他了。
”
防工委的領導哈哈一笑：“這本書啊，一開始其實是作者裡面的高振東同志，為了解決老戰友家庭生活困難，工作之餘抽空彙集編撰的，編好後交給他當年的副排長組織油印發放，然後被相關人員發現，還差點鬧了點誤會。
”
“好啊，我到高主任那兒告你去，你說他沒腦子。
”
說完，興緻勃勃的提起筆，寫了幾個字，遞給防工委領導。
對于上頭來說，還不如暫時不動。
——
京城某地，一位首長正在看着手上的一本書。
陳總工辦公室，來串門子的楊廠長笑着對老陳道：“老陳啊，伱這個徒弟收得值啊，眼看着，沒準就快能反過來照顧你了。
”
可是去了其他單位，又有哪個單位能涵蓋得住他的所有領域，不還是一樣。
首長笑道：“原來作者還曾經扛槍保家衛國。
嗯，誤會得好呀，後來呢。
”
“所有的組合！”
老陳卻歎了口氣：“眼看着，可能這裡就留不住咯。
”
防工委領導哈哈一笑：“老領導，這兩位同志，是這個。
”
坐在他面前的，是防工委的領導。
“嗯，幹得好，一邊在隐蔽戰線忘我工作，一邊也把群衆的事情牢牢放在心上，你們幹得也不錯。
”
“新年獻禮，高主任和十二機部那邊這一手，玩兒得漂亮啊。
”
“别想了，你下手再快，也要人家看得上你啊。
”
楊廠長卻搖搖頭：“我看不見得。
”
至少現在，高振東的成果從項目數量來說，還是和軋鋼廠有關的占多數。
書比較厚，首長很仔細的翻看着目錄，又反複從前翻到後，從後翻到前，對着目錄看了後面的不少内容。
“後來一看這内容，覺得有意思，就請相關人員看了一下，相關行業人員評價很高，于是，幹脆從他的副排長那兒把書稿取了過來，組織出版。
”
碳研院的副院長皺着眉頭道：“時間很緊了，連第一步都還沒走出去，我們要加油了，大家想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沒考慮到的。
”
防工委領導一看，心道：穩了！連忙雙手接過。
——
高振東這邊花團錦簇，東北碳研院那邊的段工，卻是急火攻心。
老陳面有得色：“老楊，你這個思想可是要不得啊，什麼我這個徒弟，是廠裡這位年輕骨幹，說話不要犯錯誤嘛。
”
說完，伸出兩個大拇指，并在一起比劃了一下。
老陳有些詫異：“怎麼？你又有什麼動作？”
老陳想想，也對，在軋鋼廠，他幹的事情太多領域太廣，軋鋼廠涵蓋不完，所以覺得留不住。
“腦子？高主任就算是不用腦子，你也比不過啊。
”
楊廠長指了指老陳：“我看你就樂吧，你這眼光，我服。
”
大家都在冥思苦想，段工卻搖搖頭：“看來，還是要去求人家了。
”
楊廠長笑道：“我能有什麼動作，現在他的動作大部分都是各部委在動嘛不是。
不過你想想他這情況，到哪兒，和在我們廠又有什麼區别，不如不動。
”
“滾滾滾，什麼亂七八糟的。
”
“你說高主任剛進廠的時候，我怎麼就沒趕快下手呢。
”
他拿着試驗報告，表情不愉：“開裂？還沒上試驗就開裂？”
防工委領導笑道：“老領導，我就是看中這個，所以專門帶來給您看看，要說新年禮物，我想對您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合适的了。
”
說完，看着書封面上的兩位作者：“高振東，婁曉娥，嗯，你看，女同志在新社會能發揮的作用，從作者就能看出來嘛。
”
“好，好，這本書好，内容很全面，能很好的指導群衆開展社會各個方面的基本生産生活工作，雖然淺顯，但是易懂，是一本專門為普通老百姓寫的書，是我們的科技工作者放下架子，深入群衆，想群衆之所想，急群衆之所急寫出來的書。
”
首長點點頭：“嗯，難得你有這個心思，這個新年禮物，我收了，哈哈哈。
”
“你送我一份新年禮物，我也送你一份新年禮物，這個，就算是我為這本書題的字吧。
”
“所有的組合？”
“.”
試驗人員苦着個臉：“是的段工，幾種粘接劑都試過了，不論哪種粘接劑和原料混合，壓出來的半成品都開裂，根本就沒法進行下一步試驗。
”
極富浪漫主義氣息的首長一見，哈哈大笑：“佳話！佳話！”
首長看了一會，意猶未盡的放下了手裡的書。
副院長看着他：“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工苦笑着道：“不久前去京城的時候，高主任替我分析滲銅材料在長時間下工作燒蝕率加速問題的時候，聽他的意思，他設想中是有一種石墨材料比現在的滲銅石墨要好。
”
副院長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那你沒打聽回來？還是他不能說？”
這個時候，倒沒有往不願意說上面想，不論是這個時候的氛圍，還是高振東的風格出發。
段工一臉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沒有，我沒問，主要是實在不太好意思。
人家一個搞自動化的，要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