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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明駐馬邑,暗奔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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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國之力,傾力而為。

     話說出口,不過輕描淡寫八個字; 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一副又一副令人瞠目結舌的奇觀。

     ——天子榮元年,秋七月初一,朝堂正式頒布政令:以少府内帑領頭,相府國庫從旁協助,正式在對今年年初,因戰火而飽受摧殘的北地郡,開啟戰後重建工作。

     為了保證這項工作在秋收後第一時間上馬,并在入冬前完成第一階段任務,少府内帑,可以說是掏出了小半家底。

     這很恐怖! 可千萬不要覺得‘小半家底’四個字,放在哪裡都是不起眼的數量級! 無論是封建王朝,還是後世新時代,任何以國家為主導進行的大宗貨物庫存,隻要不再以‘百分之幾’來計數,而是開始以‘幾成’乃至‘小半’來形容,那就等同于海量! 便說此番,少府内帑為了幫助北地郡進行戰後重建,單是負責匠工、鑄造的官奴,就調了足足五萬以上! 這已經是少府名下官奴的至少三成! 為了調出這五萬官奴,就連劉榮即将動工開挖的皇陵:霸陵及對應的陵邑,都不得已暫且擱置。

     陵邑制度對漢家的重要性——對漢家整合社會資源,降低社會貧富差距,壓制地方豪強的意義,可謂不言而喻。

     能讓劉榮擱置自己的皇陵及陵邑工程,也要把人手調出來去‘建設北地’,隻能說:為了此戰,劉榮也做出了一定程度的犧牲,或者說是讓步。

     ——為戰争讓路! ——自天子以下,凡漢之土、凡漢之民,都在為接下來這一場漢匈大戰讓路! 除了這五萬官奴,及千人以上的工匠隊伍之外,少府内帑對北地方向,便也沒有了其他動作。

     準确的說,是沒有了其他明面上的動作。

     幾乎是在這五萬官奴、上千匠人從長安出發,向北地而去的同一時間,長安城的夜晚時分,開始出現長達兩個時辰的‘除宵禁’。

     所謂‘除宵禁’,便是封建王朝的城池,由于某些必要原因,在特定時間内暫時性解除宵禁。

     具體到天子榮元年秋七月的長安城,便是每晚夜半時分,長安城四牆的六處城門,都開始出現為時兩個時辰的‘除宵禁’,即開城門。

     一輛又一輛滿載未知物資,并由人力駝拉的二輪車,于這每日夜班的兩個時辰,從長安連綿不絕的運出。

     出了長安城門,再由人力拉出去幾裡地,才會由老牛、驽馬套上車,而後朝着北地而去。

     ——晝伏夜出! 無論是從長安城啟運,還是從長安到北地的整個運送路線,少府内帑都嚴格遵守了劉榮的交代:晝伏夜出,藏匿行蹤! 再加上少府内帑在朝北地‘偷偷調運物資’的同時,也在光明正大的向代北馬邑一線,調動戰時所需的糧草辎重,此番動作,便也沒引起太多人的察覺。

     當然了,有心人還是關注到了。

     隻是長安每晚兩個時辰的‘除宵禁’,僅僅隻針對少府内帑的秘密物資運送車; 至于其他在這兩個時辰中走出宅院,走上街頭,意圖刺探情報的漢奸走狗,則都被暗中盯梢的郎中令周仁部下繡衣衛,給挨個抓了起來。

     抓來一審,果不其然:都是匈奴人費盡心機,花費十幾二十年——乃至三十多年時間,在長安安插的探子、眼線。

     多是被匈奴人設局威逼,而後重金相誘的漢人。

     劉榮沒多過問,讓周仁自己看着辦。

     不是劉榮仁慈,而是大戰在即,劉榮不想被這些人形蛆惡心到,并出現太過劇烈的情緒波動。

     ——大戰在即! 劉榮,需要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來應對随時可能出現的、意料之外的狀況,并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确的決策。

     北地方向半明半暗,馬邑方向完全明牌——花費将近半個月的時間,少府内帑針對此戰調出的第一批軍事物資,便已是基本到位。

     第一批後勤物資到位,劉榮當即頒布诏谕:遍征關中良家子二十萬,以奔赴馬邑! 至此,漢家自秦繼承而來,并一直在有意壓制的戰争機器,才算是正式發出了轟鳴聲…… “代北苦寒,馬邑城孤!” “若事有可為,則當機立斷,萬不可負了天賜良機!” “賊寇首級,事有可為則取,事不可為,便當已自身性命為首重!” “須知爾家中,上有老翁兄嫂,下有妻兒女弟……” 長安城北的民戶區:何家寨,一位花甲老翁正握住青年的手臂,一臉鄭重的傳授着寶貴經驗。

     老翁身後,一婦人淚眼婆娑,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隻默默抱着整點好的行囊上前,咬牙含淚将行囊系在青年的背上。

     婦人身旁,則是親鄰在溫聲安撫,不隻是那老翁口中的‘兄嫂’,還是鄰裡街坊的嬸子。

     門框内,一顆怯生生的腦袋探出半邊,望向青年的目光有不舍,有擔憂; 但更多的,是一抹揮之不去的自豪…… “大人教誨,兒,謹記!” 便見青年整理好身上行囊、腰間佩劍,便對身前的老翁深深一拜! 而後便側跨出一步,走到那垂淚的婦人身前,面色複雜的低下頭; 良久,方輕輕拉起婦人的手,溫聲交代道:“父親大人和大郎,便有勞細君了。

    ” “兄長落了傷殘,腿腳不便,兄嫂怕也不能常來家中照看。

    ” “細君若實在顧不過來,便叫阿霞搭把手。

    ” ··· “若俺殁了,能有幾萬錢撫恤;” “真有那萬一,把大郎送去兄長家中,全當是繼兄長的血脈。

    ” “再給大郎留下萬錢,便帶着其餘的,尋個好人家嫁了……” 沒兩句話的功夫,整條街上,都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啜泣、低吟。

     ——類似的場景,幾乎在每家每戶門口上演。

     有老父老母,向兒子傳授經驗、見聞的; 有兄弟手足,彼此托付‘萬當珍重’的; 也有婦人含淚将孩子的腦袋拉到腹前貼着,一把鼻涕一把淚,提醒丈夫‘不要逞強’的。

     和過去一樣; 和百十年前的秦時,以及有漢以來的每一場戰争一樣; 老秦人,再次送出了家中的男丁。

     即便是早已熟悉無比的流程,長安城上空,也還是難免被一陣哀傷所充斥。

     戰争,從來都不存在‘不費一兵一卒’如何如何; 勝了,關中子弟便死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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