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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母後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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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天子啟再度轉醒時,已是入目黃昏。

     禦榻前,一衆重臣、大将早已是跪的腰腿酸痛,卻依舊繃着臉,各懷心緒的低下頭,目光不時朝禦榻上的天子啟瞥去。

     薄皇後和栗姬到了之後,也在禦榻前跪了小半個時辰。

     ——根據天子啟昏迷前的交代,栗姬到了行宮,太醫原本就已經可以行針,以強行喚醒天子啟了。

     但最終,劉榮卻還是堅持:再等一等。

     等一等那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不料劉榮才第四次做出‘再等等太後’的決定,禦榻上的天子啟,便強自撐着醒了過來。

     睜開眼,側過頭,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大大出乎了殿内衆人的預料。

     “呃……” “呃啊……” “是皇後來了啊……” 天子啟有氣無力的輕喃,領着栗姬一同跪在禦榻前的薄皇後稍一愣,旋即便趕忙直起上半身,迅速跪行上前。

     “陛下。

    ” “是、是妾……” 薄皇後不出意外的哽咽,惹得天子啟不由一陣百感交集。

     隻是眼下,并不是長籲短歎,悲古傷秋的時候。

     ——天子啟,沒有太多時間。

     尤其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薄皇後身上。

     “呃、呃啊……” 天子啟轉醒,太醫令眼神請示過劉榮,得劉榮點頭允準,便來到了天子啟身後,于天子啟後脖頸,以及脖頸兩側行起針。

     不多時,天子啟病态蒼白的面頰,便湧上一陣極不自然的潮紅。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的繃起了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天子啟身上。

     便見天子啟在老太醫的攙扶下,自禦榻上緩緩坐起了身; 在衆人身上掃視一周,終還是低下頭,看向腳邊跪着的薄皇後,悠然發出一聲長歎。

     “想當年,先帝自代地入繼大統時,孝惠張皇後尚還健在;” “先帝,為此苦惱不已。

    ” “——即不能将兄長的妻子尊為太皇太後,也無法将亡兄的遺孀趕出宮去。

    ” “最終,孝惠張皇後,被先帝安置在了未央宮外的桂宮,仍稱皇後,以頤養天年。

    ” “卻不曾想,先帝無奈之舉,竟為今日的皇後,埋下了一顆善果……” 天子啟感慨的說着,在場衆人聚精會神的聽着; 而在禦榻旁,太史令司馬談滿帶着莊嚴,在面前竹簡之上飛速落下幾筆。

     太史令記:帝六年秋,于上林苑思賢行宮托孤,遺令薄皇後移居桂宮,一如孝惠張皇後故事…… “朕,對不住皇後啊~” “卻是無力為皇後,再做更多了……” “這一世欠下的,朕,到了地底下再還皇後。

    ” “——朕先去,向皇祖母告罪;” “待日後,皇後也到地底下見了朕,朕再帶着皇後,親自去向皇祖母謝罪……” 天子啟感慨一語,隻惹得薄皇後淚如泉湧,止不住的搖着頭。

     “妾、妾無福……” “這麼多年,都沒能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竊居椒房;” “若非陛下仁慈,妾早就沒有臉面,在椒房殿繼續住下去了……” 聞言,天子啟面上更多出幾分不忍。

     尤其是在薄皇後将沒能誕下龍子鳳孫的責任,大包大攬到了自己頭上,說成是自己沒有福氣的時候,天子啟心中,更對薄皇後多了幾分虧欠。

     隻是虧欠歸虧欠——天子啟,已經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正如天子啟所言:這一輩子欠下的,天子啟,隻能等到了地底下,再想辦法去償還了。

     至于這一世,為了宗廟、社稷的未來,讓薄皇後移居桂宮,而後像孝惠張皇後一樣,在清冷的桂宮郁郁終身——這,已經是天子啟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朕大行之後,凡桂宮用度,皆由少府内帑調撥。

    ” “若是乏了、悶了,皇後也大可将太子——将日後的天子召去。

    ” “再怎麼說,我漢家的太子、日後的皇帝,總還是要喚皇後一聲:母後的……” 說着,天子啟隐含愧疚的目光,便自然的落到了劉榮身上。

     便見劉榮趕忙一點頭,順勢擡起手,将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抹一把,旋即鄭重回應道:“父皇莫要擔憂。

    ” “兒臣便是再怎般混賬,也終歸做不出不孝敬父母親長的事來。

    ” “母後移居桂宮,受這般天大的委屈,若兒還不知道讓母後過的舒心些,豈不當真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恰到好處的承諾,既不顯得虛僞,也沒讓天子啟的擔憂成真。

     ——對于薄皇後,天子啟最擔心的,并非是這位發妻在自己死後作亂。

     薄氏外戚,早已日薄西山。

     自打薄昭死在自己的靈堂前、故薄太皇太後避居深宮時起,薄氏外戚,就已經再也無法對劉漢社稷,造成哪怕一丁半點的威脅。

     天子啟真正擔心的,是劉榮對薄皇後——對這個苦命人心軟,從而搞出尊封兩個太後之類的糊塗事; 以至于日後,讓成為太後的栗姬心懷怨怼,更甚是因此生出動蕩。

     但從劉榮的這番表态來看,天子啟的擔憂,似乎并沒有道理。

     “是啊~” “這混小子,又何曾做過那般不過腦子的事?” “——朕這眼光,總還是不錯哒……” 對薄皇後——對自己死後,處境必将更加尴尬的發妻:薄皇後做下安排,天子啟的目光,便自然移到了薄皇後身旁的栗姬身上。

     隻是看到栗姬那張迷茫中,竟還稍帶些怨怼的面龐,天子啟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栗姬……” “瘦了些?” 僵硬的一聲招呼,引得栗姬滿是幽怨的擡起頭; 那張寫滿對天子啟幽怨、不滿的臉,再加上自栗姬鼻翼兩側滑落的淚痕,更讓天子啟生出了一陣不自然。

     “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陛下了。

    ” “——陛下,已經很久沒來過鳳凰殿了。

    ” “許是瘦了些吧;” “陛下,也老了許多……” 夫妻二人——或者說是‘夫妾’二人之間的尴尬氛圍,也惹得殿内衆人一陣面面相觑。

     稍一回憶,還真是。

     ——自皇三子,當今臨江王劉淤降世,天子啟的腳步,便很少再踏足栗姬的住處了。

     一開始,天子啟倒也還三不五時的去上一趟。

     畢竟是初戀嘛; 總歸是有些難以割舍的特殊情感。

     隻是随着栗姬愈發善妒、脾氣愈發暴躁,天子啟也逐漸沒了低聲下氣,懇求栗姬‘消消氣’的耐心,索性就将栗姬母子四人丢在角落,不聞不問。

     ——無論是先帝年間的太子宮,還是在如今的未央宮,天子啟為栗姬母子安排的住處,都是位于宮殿群角落。

     一晃這麼些年過去; 回過頭來,在場衆人這才驚詫的發現:天子啟和劉榮的生母栗姬,居然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面了! 當然,這裡的‘沒見過面’,指的是沒有單獨坐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逢年過節,又或是重大活動時,随着後宮諸姬嫔朝觐天子的栗姬,也還是遠遠看到過天子啟的模糊身影…… “朕還記得,朕第一次見到栗姬的時候,栗姬便是這般模樣。

    ” “——入宮選秀的秀女們,對朕無不是予取予求,就連看,都不敢看朕一眼。

    ” “唯獨栗姬,仿若鶴立雞群——便那般直勾勾盯着朕;” “就好似朕第一次見到栗姬,便已經欠了栗姬百八十萬錢似的……” 天子啟追憶之語,惹得栗姬不由得暗下一惱,卻也不敢當着這麼多朝公忠臣的面給天子啟難堪; 隻恨恨低下頭,暗下瘋狂腹诽起天子啟來。

     禦榻之上,天子啟卻好似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不顧眼下時間緊迫,竟自顧自回憶起往日,與栗姬之間的點點滴滴。

     從最開始,天子啟對‘與衆不同’的栗姬一見傾心; 到後來,栗姬日日承歡,偶爾鬧點小情緒,卻也全然成了天子啟眼中的閃光點。

     等天子啟,或者說是‘太子啟’年紀大了些,開始忙着履行太子儲君的職責,栗姬的脾氣又越來越臭; 偏偏太子啟彼時,又被慎夫人、梁王劉揖母子步步緊逼,壓力山大——在儲君之位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焦頭爛額之下,栗姬又三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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