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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由他去,孤自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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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林苑獵場以西,博望苑内的農田之間。

     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由少府匠人們當着自己的面拼裝完成,再由官奴們合力立起,劉榮的嘴角之上,立時便湧現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水車啊~” “總算是……” 感受到劉榮的情緒波動,老岑邁也是當即上前邀功:“是啊~” “——這幾年,少府單就是在這水車一項上,便砸了不下萬萬錢!” “終歸不辱使命,臣這把老骨頭,也算是對陛下有了交代……” 對于岑邁的話,劉榮并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愉,反而是頗為贊同的緩緩點下頭。

     和後世,每一位就職于私企的打工人一樣:漢家的官員,也同樣是有業務指标的。

     ——尤其是在故丞相,北平侯張蒼入朝,并親自為漢家制定下審計制度之後,漢家官員的業績壓力,更是日益繁重。

     如地方郡縣,縣領導班子一年到頭,都愁着從哪能再開墾出一片荒田,又或是把哪戶三世同堂的‘大家族’打散,可以為本縣多添幾戶農人; 郡領導班子也相差無多,一邊想着同樣的事,一邊不停地向下面的縣、鄉施壓:今年,你們縣/鄉必須再添多少新增田畝、戶口! 做不到,就别要頭頂上的烏紗帽了! 再往上,到了長安朝堂,業務内容就又有了更加具體的細化。

     廷尉屬衙,需要把當年堆積的案件,在當年完成至少八成以上; 太仆屬衙,需要用少府内帑、相府國庫撥調的馬政資金,轉化成足夠數量的馬苑,以及存欄馬匹; 内史屬衙壓力更大:不單要完成當年,整個關中的春耕、秋收的具體實施及統計工作,還要配合丞相府搞定冬訓。

     而少府的業務内容,則屬于長安九卿有司屬衙當中,最簡單直接的一個。

     ——要麼,讓少府的存錢、貨物庫存得到足夠程度的增長; ——要麼,在确保内帑的存錢、貨物庫存沒有減少的前提下,做出一些像樣的成績出來。

     說得更直白一些,便是要麼賺到足夠的錢,要麼用賺來的錢做出項目。

     而過去這三年,無疑便是少府令岑邁——乃至整個少府上下這些年,業務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 “連續兩年課了‘乙’,也是委屈了少府。

    ” 看着老岑邁如釋重負的将雙肩一聳拉,旋即便唉聲歎氣的望向不遠處,已經随着水流而緩緩轉動的水車,劉榮也不由得生出一陣不忍。

     如是勉慰一番,見老岑邁隻是苦笑着搖搖頭,劉榮也不含糊,當即便稍回過身,餘光瞥向岑邁身後的少府上下官佐。

     “今歲大計,少府上下,便都把心放回肚子裡;” “——有了這水車,少府今歲不單要課‘最’,孤還要為少府上下,向父皇請功。

    ” “過去這三年,少府上下受的委屈、責難,孤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 如是足以。

     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對于少府上下官佐而言,便足矣。

     “臣,且先謝過家上……” 對于劉榮的承諾,老岑邁并沒有表露出太過明顯的雀躍。

     ——少府令岑邁,是二世侯; 雖然不是老丞相申屠嘉那樣的初代開國元勳,卻也是出生在那個英雄輩出的璀璨時代。

     到如今,已是臨近花甲的年歲,老岑邁心中所求,早已不是更進一步,以跻身相宰之列了。

     過去這三年的壓力——乃至過去這些年,官任少府的壓力,早就将老岑邁的棱角徹底磨平。

     眼下,水車問世,少府數年不計後果的大筆投入,也終于得到了結出果實、能給朝野内外一個交代的一天; 岑邁并不為此——并不為水車的問世,能為自己帶來的政治成就而感到高興。

     而是隻覺一陣如釋重負。

     “此番事罷,臣,欲向陛下請乞骸骨……” 當大半個博望苑,都沉寂在水車項目的圓滿完成,所帶來的欣喜氛圍當中時,老岑邁悠悠道出一語,卻是徹底印證了劉榮的猜想。

     ——過去這幾年,真的苦了這位老少府…… “嗯……” ··· “這樣;” “此番事了,孤替父皇做主,許少府十五日休沐。

    ” “凡少府上下,參與到水車一事當中的官、吏、匠,也都可在未來這一年,交替休沐五日。

    ” “——乞骸骨的事,卿便莫要再提了。

    ” “卻也不用擔心日後。

    ” “父皇對卿,已經有了别的安排。

    ” “再如何,也不會讓卿這麼一把年紀,還要再為少府的雞零狗碎頭疼?” 如是一番話,總算是讓老岑邁苦笑着點下頭,暫時答應不再提乞骸骨告老的事,劉榮不由又是一陣長籲短歎,心疼起少府過去這三年的處境。

     ——這件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卻也就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

     劉榮要搞水車,但涉及的緊密零部件實在太多,且對緊密度的要求實在太夠,偏偏又都是需要以金屬制備的緊密零部件; 為了達到劉榮的要求,少府隻能用後世人眼中的‘笨辦法’,同時也是這個時代唯一的辦法:堆數量。

     就比如水車最核心的中心位置,根據劉榮的要求,需要一根筆直,且近乎完美的圓柱體中軸; 而在如今漢室,對于任何金屬物件的塑形,都隻有兩種手段。

     ——要麼,是融化某一金屬,得出液态金屬,而後用模具澆築出大概形狀,而後人工打磨精細; 要麼,便是先得出一個大概形狀,然後用錘子一下一下敲,直到敲出滿意的形狀。

     前者一般用于銅器制作,後者,則明顯是如今漢家才剛涉足不久的新領域:鋼鐵器具的制作特性。

     這麼一來,問題就簡單了。

     劉榮要一根近乎完美的圓柱狀金屬棍,來充當水車的中軸。

     而且,由于這個時代的技術,完全不具備制作軸承的客觀條件,所以這根金屬中軸,必須在保證其表面足夠光滑,可以兼具軸承效用的同時,又要保證足夠的使用壽命,不至于幾個月就斷裂,或過度磨損。

     再加上水車,單從名字上來看,就和‘水’離不開關系,又使得這根中軸,還要具備一定程度的防鏽性能。

     綜合以上種種,擺在少府面前的,便隻剩下鋼這一個選擇。

     而如今漢家的鋼,又近乎完全是采取炒鋼法,炒出來的粗鋼更是無法直接鍛打,還得再經過融化、澆築、敲打成型等一系列工序。

     如此一來,少府要想得出一個完美的‘如意金箍棒’,需要花費的時間、人力以及材料成本,便都是不受控制的瘋狂上漲了。

     偏偏這個項目,又是監國太子劉榮親自推動,并嚴密關注的重點項目,朝野内外根本無法将注意力,從這個項目上移開。

     于是,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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