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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恐複為呂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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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天子啟留梁王劉武一命,劉榮表示并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

     ——事實上,梁王劉武,幾乎是天子啟和東宮窦太後之間,唯二的情感紐帶之一了。

     而且還是兩根情感紐帶中,相對更牢靠、在窦太後心中分量更重的那一個。

     窦太後判斷天子啟對自己夠不夠孝順、夠不夠重視自己的依據,基本完全取決于在天子啟這一朝,自己的一兒一女過得好不好。

     過得好,那自然是天子啟友愛兄弟姐妹,善待老太後的子女; 老太後投桃報李,自也就不會和天子啟多為難。

     但若是過不好~ 怎麼說呢,啧; 作為漢家的‘兩個皇帝’之一,同時又是地位相對更高一些的太後,窦太後在這個世界上,基本已經沒有什麼遺憾,又或是無法得到滿足的願望了。

     餘生僅存的指望,不外乎自己能得到足夠的重視和尊重,能不損害先帝遺德,并讓兒女能在自己的庇護之下,過的更好、更快樂。

     在這樣的情況下,梁王劉武在天子啟這裡,基本等同于擁有一塊‘殺我=東宮暴怒’的免死金牌。

     不止梁王劉武有,館陶主劉嫖同樣也有! 而且這塊免死金牌的保質期,與老太後的壽命直接挂鈎,不到老太後咽氣的那一天,這兩塊免死金牌便始終能維持效能。

     所以,與其說天子啟放梁王劉武一碼,是給了劉榮一個面子,倒不如說是天子啟自己也清楚:梁王劉武,眼下是萬萬殺不得的。

     至少在窦太後咽氣之前,劉武、劉嫖這二人,至少是不能被害了性命的。

     ——天子啟不是先帝; 先帝愛惜羽毛,既要又要,也确實有那個能力既要又要、既當又立; 但天子啟卻很清楚:在很多時候,自己都隻能做選擇題。

     天子啟并不擔心殺了梁王劉武,會讓那句‘兄弟二人不能相容’的童謠,再度出現在長安街頭巷尾。

     唯一能左右天子啟最終決斷的,始終是切實的利益,和理智的政治考量。

     ——活着的梁王,更有益于如今,已經無比脆弱的東西兩宮關系; ——而死了的梁王,則将使得東西兩宮之間的關系,徹底失去轉圜的可能。

     至于天子啟口中的‘給太子一個面子’,劉榮大緻将其理解為:天子啟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引導劉榮自己去思考梁王劉武,以及館陶公主劉嫖的處理方案。

     畢竟眼下,天子啟還在; 梁王劉武、館陶主劉嫖二人的‘皇帝兄弟’還在; 東宮窦老太後再護短,也頂多隻能保下二人的性命,卻很難在天子啟的眼皮子底下,縱容這二人做出其他驚世駭俗的事來。

     至于其他方面,無論是儲君太弟,又或是劉嫖胡作非為,天子啟都基本能完全控制局面,完全不用擔心被姐姐和弟弟,禍害了漢家的宗廟社稷。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把握,天子啟當年,才會選擇用‘儲君太弟’這根胡蘿蔔,來驅使弟弟劉武賣肝賣腎——來為漢家平定吳楚之亂,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但在天子啟之後,等到了劉榮即立,情況恐怕就沒這麼樂觀了。

     ——對于梁王劉武和館陶主劉嫖而言,皇帝哥哥/弟弟,會變成皇帝侄兒; 對于東宮窦太後而言,皇帝兒子,也将直接降格為皇帝孫子。

     後世人常以‘孫子’這個詞,來作為侮辱他人的詞彙,并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

     做孫子,那就真的是不得不擺出‘孫子’的姿态。

     說是予取予求,也絲毫不為過。

     故而,天子啟和劉榮心裡都很清楚:梁王劉武和館陶主劉嫖,絕對不能死在東宮窦老太後前——至少不能因外力而死; 而這兩個目前就已經‘尾大不掉’,且必定會在将來的天子榮一朝,成為漢家不容忽視的心腹大患、不穩定因素的宗親,又必須得在天子啟咽氣之前,得到妥善的處置。

     簡單來說:這兩人不能死的比窦老太後早,又必須在天子啟咽氣之前,徹底被剔除能對漢家造成威脅、制造麻煩的能力。

     這,很考驗天子啟的手腕。

     不能直接武力消除威脅,天子啟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來解決自己的姐姐和弟弟。

     但這也絲毫不影響天子啟,将這件事作為對劉榮的又一則考驗。

     “若是真想到了辦法,能在不傷及這二人性命的前提下,确保這二人不再會興風作浪,自然是皆大歡喜。

    ” “就算想不到辦法——就算眼下想不到,日後,也還是不得不面對的……” 回到太子宮,劉榮隻疲憊的躺上了後殿的卧榻,陷入一陣漫長的思慮之中。

     眼下,梁王劉武已經現身,東宮窦老太後的寶貝兒子‘失而複得’,卻也導緻老太後身陷輿論風暴中心,被徹底推上了風口浪尖。

     ——老太後要兒子劉武,天子啟給人找回來了; 接下來,自然就是老太後,要就天子啟吐血昏厥一事——就天子啟被自己,以及梁王劉武、館陶主劉嫖氣到吐血昏厥一事,給朝野内外,乃至整個天下一個交代了。

     也就是梁王劉武、館陶主劉嫖姐弟二人都姓劉,都是劉漢宗親,尤其還都是先帝嫡系血脈、當今天子啟一母同胞的手足; 但凡這二人當中有個姓窦的——甚至是但凡有其中一人,和窦氏外戚結有姻親,這件勉強能被定義為‘老劉家的家事’的政治事件,便必定會被釘上外戚亂政的标簽! 外戚亂政,會是個什麼結果? 至少在目前的漢室——在呂太後才剛駕崩二十多年、呂太後的傳說還仍在口口相傳的當下,外戚亂政,甚至單就是一句‘恐複為呂氏’,便足以宣判一家外戚的死刑! 要知道當年,呂太後駕崩之後,最有機會被接到長安入繼大統的,并非是先帝,而是齊王劉襄! 結果怎麼着? 一句‘齊王母舅驷鈞,惡人也,即立,恐複為呂氏’,便讓兵強馬壯的劉襄徹底失去機會,黯然神傷的回了齊地,并于短短一年後郁郁而終。

     這句話什麼意思? ——齊王劉襄的母舅驷鈞,是一個壞人,如果立齊王,那驷鈞家族就會是又一門呂氏! 一個‘壞人’——一個連做過什麼壞事,都沒人能說得上來的‘壞人’,便讓齊王劉襄失去了自己親手争取來的、承繼大統的機會; 究其底層邏輯,卻不外乎一句:恐複為呂氏。

     這句話、這五個字在如今漢家的殺傷力有多大,也就可見一斑了。

     眼下,東宮窦老太後為了自己的小兒子,而氣的大兒子,尤其還是皇帝兒子吐血昏厥,自然也難免被指責‘恐複為呂氏’; 那接下來,窦老太後要做的頭等大事,就隻能是找一個契機,來扭轉輿論風評。

     換而言之,接下來,窦太後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内,盡可能在重大決策上,對天子啟采取無條件支持的措施,來表明自己‘非呂氏也’。

     “重大決策……” “重大決策………” 平躺在卧榻之上,劉榮不斷呢喃着‘大事’二字,暗下卻是思考着這個機會,自己可以用來做什麼。

     ——窦太後需要通過一次,甚至是連續幾個重大政治事件,來向天下人證明:我不是呂太後,我可聽皇帝的話了,皇帝說啥就是啥; 而對現在的天子啟而言,最重要的,無外乎便是太子榮。

     這就等同于接下來,劉榮擁有了一段‘無敵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來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卻不用擔心東宮方面的壓力。

     劉榮或許反應不夠快,但作為天子啟至今為止,都還挑不出大毛病的合格儲君,劉榮顯然也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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