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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高興了吧?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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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榮從不曾預料到:周亞夫這頭老倔牛的倔脾氣——尤其是導緻周亞夫‘不得好死’的臭脾氣,居然是有劉榮自己,來充當第一個受害者。

     ——劉榮,已經把話說的很難聽了。

     但周亞夫不管。

     無論劉榮怎般強硬,周亞夫都是雷打不動的一句:家上矯枉過正,過猶不及…… 以至于即便知道不能這麼做、不該這麼做,劉榮也還是不得不無奈下令:封案! 将整個案子,都留到老爺子折返長安之後,再由老爺子親自決斷。

     隻不過,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原本可大可小——至少可以表面上粉飾太平,将政治影響、政局動蕩控制在最小範圍的事兒,卻被周亞夫徹底鬧大了。

     如果說之前,劉榮‘公報私仇’,拿着莫須有的罪名,來替那些蠢貨掩蓋不可饒恕的過錯,那在今日朔望朝之後,一切就都得就事論事、公事公辦,甚至是公之于衆了。

     ——你囤積糧草,哄擡物價,還欺壓太子儲君不說,甚至意圖為了一己私利,而動搖漢家之國本? 你特麼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而且不同與先前,有劉榮為這些蠢貨敷衍制作的遮羞布,朝堂完全可以将這樁大案,粉飾成功侯群體集體腦抽作死——在周亞夫鬧過這麼一場之後,這些蠢貨的罪名,便隻能根據周亞夫的‘請求’,嚴格按照法律條令規定的來。

     并且,還得廣而告之,讓每一個想要了解這件事的人,都知道這些功侯後人,究竟死于何罪。

     或許在後世人的視角看來,這才是正确的。

     犯了什麼罪,就受什麼樣的懲罰、種了什麼因,就得什麼樣的果,這才是最正确的。

     但在封建時代,擺在掌權者——尤其是帝王面前的,往往有一個比事實、真相本身,都還要更加重要的東西。

     政治影響。

     太祖高皇帝立漢國祚,始封開國元勳功侯,共計一百四十七家; 時至今日,這一百四十七家元勳功侯家族,絕嗣的絕嗣,造反的造反; 再算上那些被呂太後順帶弄死的,留存至今的開國元勳家族,總共不超過八十家。

     孝惠皇帝在位七年,不曾裂土封侯。

     呂太後掌權十五年,遍封諸呂子侄為王、侯,待諸呂之亂平定之後,凡是呂太後頒诏敕封的藩王、徹侯,都被一棒子錘死,盡數除國。

     先帝倒是封了一些。

     有薄氏外戚的轵侯薄昭,窦氏外戚的南皮侯窦長君、章武侯窦廣國這樣的外戚恩封侯; 弓高侯韓頹當這樣的歸義侯、故安侯申屠嘉這樣的‘準開國元勳’恩封侯。

     當然,也有不超過五指之數的軍功侯。

     當今天子啟即立三年多,也封了不少徹侯,卻大都是因平定吳楚七國之亂,而湧現出的軍中豪傑。

     掰着手指頭算下來,漢家當下現存的徹侯家族,總數不超過一百二十家。

     而這一次,卻有足足十四家功侯——超過一成的功侯家族,因為‘暗中勾連,動搖國本,對抗太子儲君’這種比直接舉兵謀反,都還要嚴重一些的罪名,而即将被舉族誅滅! 更要命的是:這十四家獲罪的功侯,無一例外,都是太祖劉邦始封的開國元勳家族! 換而言之,僅存不超過八十家開國元勳當中,有足足十四家——将近兩成串聯在了一起,和儲君太子作對。

     什麼概念? 放到任何一個時代,這都将是一場巨大的政治地震! 最頂級的貴族階級中,有超過一成的人、開國功臣群體當中有超過二成的人,因為同一件事而獲罪? 這是不是說明,這個政權已經到了連他自己的貴族,都對政權嚴重不滿的程度? 要不然,貴族們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串聯起來,去做這種随時可能被殺頭,回報卻隻是些許錢财的蠢事? 所以,劉榮先前才會‘顧左右而言他’,随便找幾個敷衍的罪名,便為這十四家功侯定了罪。

     ——親自去尚冠裡拿人,是劉榮在告訴尚冠裡的貴族老爺們:别惹我! ——我很不好惹! ——惹我就是這個下場!! ——勿謂言之不預!!! 而那些看似搞笑,實則暗藏玄機的罪名,則好比劉榮在尚冠裡立威之後,轉頭就看向旁觀群衆,滿不在意的嘿笑道:嗨~沒啥大事兒; 就是這幾個蠢貨腦子抽抽了,非要紮堆作死。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犯下的罪也都是各犯各的,絕對沒有任何人暗中勾連,也沒人做出任何有損宗廟、社稷的事。

     至于他們被紮堆捉拿、治罪,更完全就是巧合。

     對我漢家,貴族們沒有任何不滿,依舊對太祖高皇帝、先太宗皇帝,以及當今陛下感恩戴德,日子過得别提有多舒坦; 其他的功侯們,都說這幾個傻子自作自受,放着舒坦日子不過,非要給自己找罪受; 便是這幾個蠢貨自己,現在估計也悔不當初呢…… 沒錯。

     就是粉飾太平。

     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貴族們說‘老實點兒,别作死’,跟底層群衆說‘海内升平,國泰明安’。

     很不光明磊落,甚至還有些膈應人,卻是每一個成功地封建文明統一政權,都從頭貫徹到尾的核心國策:對貴族,一邊激勵,一邊壓制;對底層,一邊保護,一邊愚弄。

     沒辦法,在這個通訊手段、教育程度極其落後,家國思想極其淺薄的時代——在這個随便某人往魚肚子裡塞個字條,就能扯旗造反做‘王者’,引得天下遍地戰火的時代,粉飾太平,幾乎是中央政權唯一的選擇。

     不這麼做,後患無窮。

     劉榮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滿朝百官,甚至是那些躺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坐吃山空,混一天是一天的功侯、蛀蟲們,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但周亞夫不知道。

     至少在劉榮看來,周亞夫若非真的不知道,那,就是純在跟自己作對了…… · · · · “天子鹵薄,距長安十五裡,再一個時辰便到。

    ” 天子啟新元三年,秋七月十七。

     這一天,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長安城北城門外,朝中公卿百官分列于道路兩側,在太子劉榮的帶領下,已經即将返回長安的天子聖駕。

     而在人群最前方,聽聞老爺子的親軍禁衛帶回聖駕動向,劉榮隻淡然點下頭,旋即便再度恢複到先前,那如雕塑般屹立恭候的姿态。

     在劉榮身後,四位新或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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