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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老儒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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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這是……」 翌日午後,上林獵場外,獸圈。

     帶着兒子劉榮、姐姐劉嫖來到獸圈外,果然見到母親窦太後的身影,出現在獸圈外的涼亭之内,天子啟隻得硬着頭皮上前,如是打了一聲招呼。

     ——天子啟的臉色不大好看。

     因為在漢家的二元政體下,有一個東西兩宮都默認的、不成文的默契:漢家的兩位‘皇帝",不能同時不在長安。

     西宮天子、東宮太後,起碼要有一個人留守長安! 往好了說,是避免長安出了什麼大事時,沒有能拿主意的‘君"; 往難聽了說,便是确保長安有‘君"掌控局面,以免有心人乘機作亂。

     在過去,漢家的太後也極少出長安,甚至是極少出長樂; 除了必要的祭天、祭祖等政治活動,漢太後——尤其是呂後之後的漢太後,基本都是在長樂宮不挪窩的。

     就說當朝窦太後,自先帝入繼大統,一直到先帝駕崩——足足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幾乎都沒怎麼出未央宮! 便是從專屬于皇後的椒房殿走出來,在未央宮内走一走、轉一轉的次數,那也是掰着指頭都數的過來。

     而在先帝駕崩之後,窦太後又住進了長樂宮; 打自進了長樂宮的門,距今這三年多的時間,更是連長樂宮都沒有踏出過一步。

     不出意外的話,窦太後整個太後生涯,至多也隻會有三五次機會,能從長樂宮走出來。

     ——冊立儲君的大典; ——太子大婚的慶典; 以及,可能發生在窦太後在世時的政權交接。

     而今天,窦太後毫無征兆的出了長樂宮,更直接就出了長安城,甚至都沒提前知會一聲,便直驅天子啟,以及一衆皇子所在的上林苑; 長安城則由于窦太後此番任性的舉動,而成了既沒有太後、也沒有天子拿主意,又沒有丞相***大局的權力中空…… 「皇帝不用擔心。

    」 「我來上林,隻是有一些話,要問問皇帝的《詩》博士。

    」 「話問完了,我就會回長安去,誤不了皇帝的社稷。

    」 得了窦太後這句‘不日便回長安",天子啟心下稍安; 又反應過來窦太後口中的《詩》博士,正是前幾日在自己面前,和太後客卿黃生辯論的大儒轅固生,天子啟才剛緩和的面容,也瞬間再度不上了一層陰雲。

     ——很顯然,黃生不滿于那場辯論‘平手"的結局,告狀告到窦太後那裡去了。

     再看窦太後這氣勢洶洶的架勢,擺明了是要為自己的客卿——為自己敬重的黃老巨擘:黃生找回場子…… 「母親,是為了黃生而來的吧?」 「前日那場辯論……」 不等天子啟開口安撫,窦太後便冷然一擡手,将天子啟未盡之語強行打斷。

     「皇帝不必多言。

    」 「是非對錯,我心裡有數。

    」 言辭強硬的說着,窦太後便挪了挪身,盡可能将身子坐直了些,旋即便做出一個淡漠清冷的表情。

     「皇帝隻管将那轅固老儒找來,當着我的面答話便是。

    」 「——也别想着拿‘長安路遠"‘轅固年老"之類的話來搪塞我。

    」 「我是知道那轅固生在皇帝身邊,才親自前來上林,尋那老儒問話的。

    」 一聽窦太後這話,天子啟本就僵硬的臉色,随之再添一分苦悶。

     好~嘛! 這是提前打探清楚了 狀況,專門來上林苑堵人來的? 退路都被窦太後堵死,天子啟無可奈何,自然隻能讓左右前去,将窦太後口中的‘老儒"轅固招來。

     在等候轅固前來的空隙,天子啟也是朝着一旁的姐姐劉嫖、兒子劉榮一陣使眼色。

     ——想想辦法! ——千萬别讓那老轅固,死在太後的盛怒之下! 感受到天子啟恨不能明寫在臉上的受益,劉嫖似是而非的低下頭去,不知是在想辦法,還是在想日後推脫的說辭; 劉嫖能這麼做,劉榮卻是隻得硬着頭皮,神情嚴峻的點下頭。

     這很難; 尤其是在‘天眼"中,看過轅固生今日的表現過後,劉榮愈發感覺到今日,自己極有可能要讓老爺子失望。

     但做儲君,往往就是這個樣子的。

     ——封建帝王,尤其是漢家的帝王,總是會給儲君丢出一個無解的命題,讓太子試着折騰一下,死馬當活馬醫。

     醫死了,無傷大雅——左右本來就是‘死馬"; 十回能醫活個三兩回,便算是合格了。

     萬一醫活了,自然是簡在帝心,瘋狂加分…… 「試試吧~」 「再不濟,也總還能學老爺子,給那轅固扔把劍下去,怎都不至于害了性命……」 一時間,劉榮大腦飛速運轉,CPU都燒得直冒煙。

     不多時,當事人也總算是到場,為這場垂名青史的名場面,正式拉開了帷幕。

     「《詩》博士臣轅固……」 「——聽說轅固生前日,和我的客卿辯論了一場?」 不等轅固生拜谒之語言罷,窦太後清冷的話語聲,便讓在場衆人紛紛心下一沉。

     便是那老儒轅固,也難免本能的心下一顫,為太後這撲面而來的惡意,而感到一陣本能的膽寒。

     但很快,轅固便調整了過來,挺直腰,昂起頭,慢條斯理的捋了捋颌下白須; 嘚瑟夠了,才輕蔑的斜眼瞥向窦太後身側,陰陽怪氣道:「黃生這是技不如人,便要假太後之威,來逼迫我言不由衷的認輸嗎?」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紛紛色變! ——窦太後本就清冷的面色,瞬間冰冷到再不帶絲毫溫度; ——原本還糾結着‘要不要出手"的館陶主劉嫖,當即便擺明了袖手旁觀,絕不蹚這攤渾水的架勢; 天子啟身側,劉榮當即帶上了痛苦面具,同時也不忘将看傻子般疑惑的眼神,灑向轅固生那張臭屁的面龐。

     便是天子啟,也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顯然是在強自按捺着什麼…… 「我聽說,轅固生覺得湯武革命,是順天應明。

    」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在轅固這樣的儒生眼中,隻要君王不夠賢明——甚至是隻要沒達到儒家心目中的‘賢明",就可以被亂臣賊子竊奪社稷呢?」 「什麼時候,我漢家的君王是否賢明,是由高陽酒徒說了算的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窦太後冷不丁道出此語,而後便摸索着将上半身,稍轉向天子啟所在的方向。

     雖然沒有開口,甚至連目光都沒能精準落在天子啟身上,卻也擺明了是在問天子啟:什麼時候的事兒? 什麼時候,我漢家是由這些個儒生執政了? 我怎麼不知道? 而在窦太後、天子啟,以及劉榮、劉嫖身前不遠處,聽聞窦太後這一聲‘高陽酒徒",轅固生也是當即氣紅了臉,卻又礙于窦太後的身份,偏偏發作不得。

     — —高陽酒徒,算是太祖高皇帝劉邦,在儒家身上扣下的恥辱柱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個。

     說是秦末,陳留縣高陽裡有一窮儒,名曰:郦食(Y)其(j); 郦食其家境貧寒,生活落魄,連日常生活都不能保障,隻能做一個看管裡門的小吏,以勉強糊口。

     知道郦食其有才能,又如此貧寒,陳留的豪族們卻也不敢向其抛去橄榄枝,并稱呼郦食其為:狂生。

     就這麼在家鄉有一頓沒一頓混到了秦末,郦食其終于時來運轉——郦食其的某位同鄉,在沛公劉邦賬下做騎士,在劉邦詢問其家鄉‘可有豪傑"時,向劉邦舉薦了郦食其。

     得了舉薦,郦食其鄭重其事的換上了儒冠,并按照約定,來到了劉邦在高陽落足的客舍。

     得知郦食其應約求見,劉邦問親衛:來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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