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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閹庶安敢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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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林秋狩,似乎什麼也沒發生,又似乎發生了許多事。

     隻是在外界看來,這次秋狩,并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秋狩第三天,天子啟便因‘酷暑難耐’回了長安。

     天子都離開了,秋狩自也就此宣告結束。

     回到長安後,一切如故。

     東宮太後還是忙着籌謀布局,試圖讓朝野内外,接受儲君皇太弟這一駭人聽聞的決策。

     堂邑侯府,也仍舊是門庭若市,不知多少大人物走進走出,與館陶公主劉嫖商措着不為人知的腌臜事。

     倒是梁王劉武,在結束秋狩,回到長安之後,一改先前遊走于高門,日日設宴的高調作風,而是在王府自閉了好幾天。

     等窦太後都忍不住派人來問,才給出一個‘偶染風寒’的借口,便随即入了宮。

     按理來說,除了天子啟的皇子——而且得是未成年皇子之外,凡是個帶把兒的成年男性,便都斷然沒有在宮裡過夜的道理。

     尤其是在當年,先帝自代地入繼大統時,包括少帝劉恭在内的孝惠諸子,都被冠以‘諸呂外戚淫亂後宮所出’的血脈标簽之後,這忌諱便又更深了一分。

     但梁王劉武顯然是例外。

     從結束秋狩、回到長安,到四日之後入宮觐見——一連十數日,梁王劉武的車駕都停侯在司馬門外,卻也無一例外的沒能等到梁王劉武。

     消息傳出,朝野内外自又是一陣暗流湧動,關于‘皇太弟’的話題,更再度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但沒人知道: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梁王劉武,都隻是在做一個弟弟該做的事。

     ——照顧生病的哥哥。

     照顧重病多年,大概率将不久于人世,且待自己如君如父的親哥哥。

     說回宮内。

     有梁王劉武這個‘外人’在,宮内各殿的姬嫔、皇子們,無疑也是拘謹了許多。

     宣明殿、廣明殿的六位皇子,各自回到了母親的身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鳳凰殿更是一如既往的‘閉門謝客’,栗姬、劉榮、劉淤母子習慣性閉門思過——甚至就連皇次子劉德,都從梁王府回鳳凰殿住了幾天。

     唯獨绮蘭殿。

     唯獨大、小兩位王美人,以及皇十子劉彘、皇十一子劉越所在的绮蘭殿,在宮内這詭異的沉寂中,迎來了一位貴客。

     宮裡的人也大都清楚:這位名為‘田蚡’的貴客出現在绮蘭殿,往往都意味着大王美人:王娡,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難題。

     卻是沒人知道,相較于過去那些‘難題’,大王美人這次的劫難,卻絕非田蚡一介商賈出身的外戚,能在舉手投足間輕易化解的…… · · · “查清楚了。

    ” “确實是栗氏派人去長陵,探聽金王孫的下落。

    ” “——去的人,是栗姬的兄長栗贲。

    ” “既是派了這等人物,阿姊那件事,隻怕已經被皇長子探到了風聲……” 未央宮,绮蘭殿。

     今日的大王美人,顯然已經顧不得維持自己‘溫良賢淑’的人設,并沒有如往常般,裝模作樣的坐在那台一丈長寬,近二丈高,且被直接放在卧榻一側的織機前。

     焦躁不安的落座于踏上,幾乎是在田蚡這邊話音才剛落下,便急不可耐的追問道:“可查到什麼了?!” 隻見田蚡緩緩搖了搖頭,面上嚴峻之色卻不見絲毫松緩。

     “暫時還沒有。

    ” “但既然有心要查,那查到些什麼,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 “偏又是皇長子的母族外戚,我長陵田氏有心阻止,卻也無從下手……” 滿是沉重的一番話語,隻惹得王娡面色愈發焦急,卻也是一時亂了方寸,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姐姐這般反應,田蚡也不由慌了神。

     小心打量一下姐姐王娡的臉色,便試探着開口道:“那金俗……” “皇長子又是如何……?” 聽出田蚡語調中的驚疑,王娡隻深吸一口氣,将心中驚懼強壓下些許。

     情緒平複下來些,方語帶凝重道:“當年,母親逼我與金王孫合離,金王孫不肯,母親卻還是把我強接回家,送進了陛下的太子宮。

    ” “本以為那金王孫一介村夫,得知我進了太子宮,總該會忌憚一二。

    ” “——不想也是個憨的,一氣之下,竟把事兒鬧到了太子宮外。

    ” “好在當時,我已懷了陽信,陛下才将此事強壓下來,将那金王孫好生安置。

    ” “而如今的皇長子、彼時的皇長孫,也同樣住在陛下的太子宮。

    ” “金王孫在太子宮外一場大鬧,皇長子,是親眼見到了的……” 聽聞此言,田蚡賊眼隻滴溜溜一轉,語氣更是因激動而尖銳了起來。

     “那不就妥了?” “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此事……” “——陛下不知道金俗!” 不等田蚡話說出口,便被王娡煩躁的一聲厲喝所打斷! 待田蚡瞠目結舌的愣在原地,王娡才深吸一口氣,直勾勾盯着弟弟田蚡,一字一頓道:“金俗的事兒,陛下,不曾知曉!” 此言一出,田蚡當即搖晃着身子,在王娡身旁的卧榻上癱坐下身。

     “怎會……” “既是知道了金王孫,陛下又怎會不知金俗……” “那金王孫大鬧太子宮時,就沒提上一嘴?” 隻見王娡驚懼交加的搖搖頭,嘴唇都微微輕顫起來。

     “不曾。

    ” “許是氣昏了頭,又或是被太子宮的陣仗吓住——從頭到尾,金王孫那憨厮,都不曾提及金俗哪怕半字。

    ” “被金王孫這麼一鬧,我也是吓的當即動了胎氣,卧榻昏厥,又整日惶惶不安,根本沒顧上這些。

    ” “待事後,陛下熄了怒火,再想說起金俗的事,卻已是失了良機……” ··· “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金王孫的事,也早就被長安坊間所淡忘。

    ” “便是有人記得此事,也會想當然的以為:既然陛下知道金王孫,自也當知道金俗?” “——更何況小金俗,早在當年金王孫大鬧太子宮時,都已經被送去了關外!” “——知道有金俗這麼個人存在的,更絕不過五指之數!”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皇長子,究竟是從何得知此事、從何得知金俗的存在……” “尤其是陛下隻知金王孫,而不知金俗一事——皇長子,是如何拿捏的這般精準?” 聽聞王娡此言,田蚡也隻滿臉陰郁的點下頭,呆滞的目光撒向身前不遠處,默然發起了呆。

     田蚡知道:姐姐王娡所言,沒有半句假話。

     ——姐弟二人的母親:臧兒,是漢開國初的異姓諸侯:燕王臧荼的親孫女; 隻是在燕王臧荼舉兵謀反,又功敗垂成之後,臧氏便已是家道中落,泯然衆人。

     别說繼續顯貴了——能有血脈存于世,都還是太祖高皇帝仁慈! 出身王侯之家,卻流落民間鄉野,臧兒最終,便隻得嫁給槐裡一個名為‘王仲’的農人。

     王仲,用後世的話來說,便是王二——連名字都沒有,隻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二,便按照伯、仲、叔、季的排序,被取名為‘仲’的農人。

     農人王仲,便是王娡的生身父親。

     後來,王仲被繁重的農事活活累死,臧兒便帶着王娡和其他的子女,改嫁入長陵田氏。

     ——各取所需。

     臧兒借此得以重歸豪門,告别貧苦的底層生活; 長陵田氏則借此,稍洗了洗‘商賈賤戶’的污名,算是有了個王侯血脈的兒媳。

     即便這個兒媳身上的王侯血脈,源自早就已經謀反伏誅,化作黃土一捧的異姓諸侯:故燕王臧荼。

     而後,臧兒和長陵田氏宗主生下一子,取名:田蚡。

     這也是為什麼王娡、田蚡姐弟二人,一口一個姐姐、弟弟的叫着,名字卻冠以不同的姓氏。

     因為這姐弟二人,同母異父。

     而金王孫、金俗父女的事兒,當年便基本都是田蚡一手操辦。

     從威逼利誘,到後來的重金安置,甚至是送金俗去關外的事,都是田蚡從頭盯到尾。

     有金王孫大鬧太子宮的往事,如今長安城内,知道金王孫的人或許并不少。

     但田蚡掰着指頭算:知道外甥女金俗存在的人,自己一個,姐姐王娡一個,母親臧兒一個; 再加上當事人金王孫,以及金王孫僅有的親人:早已病重離世的老母——滿打滿算,連死人都算進去,也不過五指之數! 金王孫的母親病故,姐弟二人的母親臧兒也已離世,姐弟二人又不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排除所有錯誤答案,剩下的…… “也不對啊?” “如果是那金王孫透漏給皇長子的,那皇長子同金王孫之間,便該是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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