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水位比往年高了一寸!”
堤岸上的人神色凝重,給他們打着傘的官吏手忍不住一抖,金大人嘆息一聲道:“孝原,咱們得早點做好準備,今年天象異常。
”
沈陵道:“大人,我們必須再增派徭役,堤岸再加高一些,支流必須加快速度,湖泊蓄水,把通往湖泊的支流都加寬,流經我們這一片的水分流分得多,流速便會減緩。
比起流離失所,相信大家都更樂意守住咱們淮南府。
”
沒有人願意出去逃荒,如果淮南府被淹,今年的收成也不用想了,逃荒必将引起更大的動亂動。
這是沈陵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災荒對于百姓來說,基本上就是毀滅性的。
更大一點可能會造成王朝的動蕩,每一次起義從來不是平白無故的,都是走投無路才會走上這條道路。
金大人緊急招下面縣令官吏商讨此事,不僅事關整個淮南府,更是他們的官途,如果淮南失守,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這場雨一直下下去,淮河決堤極有可能。
在此之前,我們還能補救,能做的還很多。
時間不等人,我們必須快一些動作起來。
第一件事,征徭役,此事關乎一整個府城的安危,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第二件事,把船隻都收好,這些時日多搜集一些船隻,這是以防萬”
沈陵說事情從來是言簡意赅,如今這樣的情況,節約時間多辦事。
縣令們也都擔心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如何敢不聽從,紛紛回去籌備事情。
官府加征徭役必定是會受到百姓的哀怨,但此時也顧不了那麽多,氏族們收到的消息最快,很快,沈陵就知道了不少氏族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去避難了。
這些氏族們盤踞淮南多年,相信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們不會丢下這邊,因為他們的根基在這兒,等災難過去,他們還會回來。
他們有錢有存糧,可以熬得過去,百姓卻不行。
氏族們逃跑沒關系,畢竟他們不會服勞役,也不會幫忙,但帶來連鎖反應就是府城內人心動蕩,消息是鎖不住的,誰都怕死,人人都想逃災,再加上官府最近的動向,一時間府城也是人心惶惶。
不少百姓都開始收拾家當準備逃災了,
金大人準備封鎖城門,不能任由他們這樣逃走,一時間城門口都圍得水洩不通,孩子婦孺的哭聲震天。
沈陵匆匆趕到城門口,上了城門往下望,士兵道:“大人,前幾天已經跑出去不少人了,今天鎖了城門,如今都堵在這兒。
”
下面芸芸衆生,百姓們的憤怒、惶恐、哭喊混合着雨水交織着,誰都怕死,他們害怕天災,知道普通人難以活下來。
沈陵這些日子東奔西跑,此時也有些無力,撐着城牆,雙全扶住他,憂心道:“大人,您要不休息一下,您今天都沒用餐。
”
士兵似是有幾分詫異,不好意思地說道:“大人,小的這兒有張餅子,您若不嫌棄”
“謝謝,多少錢,你這兩日也沒怎麽好好吃吧,不能白吃你的。
”
士兵掏出那張餅子,用油紙裹得好好的,聞言有些受寵若驚,道:“小的是以防萬一,怎麽好意思要大人的錢。
”
雙全還是掏出錢來,多給了一點,“拿着吧,你守城也辛苦了。
”
沈陵吃起了那塊幹巴巴的餅,一口要咀嚼好幾下才能咽下去。
士兵可能也是看他們好說話,吞吞吐吐道:“大人,咱們淮南府會被淹嗎?”
沈陵咽下一口:“你看我還在這兒嗎?”
士兵不知所以然。
“要是會被淹,我怎麽不逃?”沈陵反問道。
士兵撓了撓後腦勺,覺得說得也有道理啊,這些做官的都還在呢。
沈陵吃了半個,咽不下去了。
他走到城牆邊上,望着城門下面的黑壓壓的人,用淮南話喊道:“各位,聽我說!!!大家都安靜一下。
”
“通判大人有話要說!都閉嘴!”下面的官吏呵斥道。
下面的百姓都擡起頭來,消息從前往後傳,幾分鐘後,除了孩子的哭聲和抽泣聲,都安靜了一點。
“淮南府的父老鄉親們,本官是淮南府的通判,知府大人沒走,本官也沒走,大家放心,我們不會放棄淮南府,不會放棄淮南府的百姓們。
淮南府是大家的根,咱們逃又能逃到哪裏去,沒有錢財,沒有田地,沒有戶籍,沒有親朋好友,逃亡的道路多麽艱難,流離失所”
沈陵來淮南後,學了淮南話,本地百姓說官話少,用淮南話交流更方便,此時也是淮南話更能打動他們。
下面的人都哭泣了起來,男人摸了一把雨水和淚:“大人,我們不想死啊!”
“我們也不想走啊!”
沈陵斬釘截鐵地喊道:“那就不要走!咱們也都不會死!大家聽我一言,淮河沒有大家想象那麽嚴重,官府征徭役,是為了加固堤岸開支流,開支流能把淮河水往別處引,淮河不會決堤的。
大家世世代代久居淮南府,都是淮南的好兒郎們,流離失所,不如一起護住咱們的淮南!”
下面的百姓面面相觑,一個壯漢咬咬牙,把包袱扔給身邊的女人,道:“大人!我不走了!官府不是缺人嗎!我去,加堤岸開支流,我就一身蠻力,生是淮南人,死也要死在淮南!”
“大人,我們也去!護住咱們淮南!”
“護住淮南!”
越來越多的人喊了起來,沈陵露出了幾天以來第一個笑容,眼眶酸酸漲漲,雨水打在臉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他必須撐住,為了這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