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也是這樣叮當作響。
戌時的梆子聲撞碎宮牆上的薄霧。
禦書房内,喻淺摘了十二旒冠冕,青絲散落在玄色龍紋常服的肩頭。
宮凜往鎏金暖爐添了塊銀絲炭,火光映着劍柄上微微松動的青竹紋緞帶。
"韓崇義在北疆十年,認得清戈壁灘每粒沙子。
"女帝的指尖劃過虎符凹槽,那裡還沾着西域沙金,"但密探司要查的是朝堂蛀蟲。
"
宮凜将溫好的參茶放在案幾上。
銅漏的滴水聲裡,他看見喻淺耳後那道淺疤——三年前尚書房大火,正是這道疤讓他确認裹着焦黑《西域風物志》從火場沖出來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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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道疤痕被燭光染成琥珀色,随着女帝翻閱玄甲衛名冊的動作若隐若現。
"韓将軍的斥候擅長追蹤活人。
"宮凜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劍鞘上被火燎過的痕迹,"但孟轲更熟悉屍體說話的方式。
"
喻淺翻動名冊的動作頓住。
紙頁上的朱砂印在燭光下像凝固的血,其中三個名字旁畫着細小的狼首标記。
她想起兩個時辰前韓将軍拍在孟密探懷裡的羊皮卷,銅釘戳破的窟窿正好漏掉這三處朱砂印。
三更梆子響起時,韓将軍帶着二十玄甲衛沖出北城門。
馬蹄踏碎官道上的冰碴,他盯着斥候在松林裡發現的孔雀絨線,古銅色臉龐被火把映得發亮。
這些絨線每隔百步就出現一次,像故意撒落的面包屑,從官道岔路口直指北郊荒廢的松明驿。
"将軍,這絨線太齊整了。
"副将舉起火把照着樹幹上的刮痕,"像是有人特意挂上去的。
"
韓将軍抹了把護腕上的夜露,玄鐵甲片撞出金石聲。
他當然知道這像陷阱,但更清楚孟密探此刻正在城南驗屍房剖開那具替身的胃囊。
當第二縷孔雀絨線出現在松枝上時,他抽出彎刀削斷礙事的荊棘:"就算是餌,本将也要看看釣竿握在誰手裡。
"
子時的月光漏進松明驿殘破的窗棂。
韓将軍踢開腐朽的門闆,火把照亮牆角堆積的稻草——金線繡的孔雀尾羽在草堆裡閃着微光,旁邊散落着半塊吃剩的胡麻餅。
他蹲下身捏起餅渣,北疆風沙磨砺出的嗅覺立刻捕捉到西域香料的味道。
"三日前北城門通關文牒。
"副将展開卷宗,"有支商隊帶着二十駱駝的胡麻餅出關。
"
韓将軍的彎刀突然劈向草堆,受驚的老鼠竄出來撞翻了火把。
在驟然暗下的光線裡,他看見牆壁裂縫中卡着片帶血漬的指甲——那是文官們蓄甲時常用的珍珠粉保養過的指甲。
"傳訊兵部,封鎖北疆所有關隘!"韓将軍抓起孔雀尾羽塞進護心鏡夾層,玄甲衛跑動的腳步聲震落梁上積灰。
但當他沖出驿站時,北風卷着細雪糊住了眼睛,官道兩側的松林裡突然響起弓弦繃緊的咯吱聲。
寅時的薄霧漫過宮牆,孟密探握着驗屍刀的手突然顫抖。
屍體的胃囊裡除了未消化的葡萄幹,還有半片浸透膽汁的冰蠶緞——正是韓将軍玄甲衛披風的内襯布料。
他想起朱雀門外的人皮刺青,突然抓起佩刀沖向馬廄。
宮凜在角樓看見孟密探策馬沖出玄武門時,女帝正在禦案前拼合西域沙金擺成的狼首圖騰。
當最後一粒沙金歸位,喻淺突然抓起虎符按在圖案的咽喉處,青銅虎符與沙金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傳旨虎贲營。
"女帝的聲音驚飛栖在宮檐下的寒鴉,"北疆十二鎮戍衛......"
急報就是在這時撞進殿門的。
傳令兵背上的玄色令旗沾着露水,虎贲營獨有的銅鈴在寂靜的大殿裡炸開冰層。
喻淺看着那卷綁着孔雀絨線的急報,右手無意識抓住宮凜的劍穗。
當展開的絹帛露出"松明驿"三個字時,角樓了望塔突然傳來示警的鼓聲。
宮凜按着劍柄沖上白玉欄時,正北方的夜空被火光照亮。
那不是晨曦,而是松明驿方向騰起的火光,将雲層燒出詭異的橘紅色,仿佛有人把戈壁灘的落日偷偷挂在了京城上空。
喻淺玄色衣袖下的虎符重重磕在欄杆上,青銅與漢白玉撞擊的脆響裡,她聽見無數馬蹄聲正在撞碎北郊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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