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雪這是要去薄奚氏那處?”
韶雪乖巧的點了點頭,此時她的内心很是滿足,家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景禅擦擦額上的汗珠,道,“你待我收拾片刻陪你一同前去,那個女人是個蛇蠍心腸,莫不能叫她欺負了你去”。
韶雪立即拉住他回屋的身影,道,“大哥不用擔心,我自己去便好,你如今身體未痊愈,莫叫人看了笑話才好,再說有阿姐陪我前去不會有什麼的”。
高陽景禅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放心的模樣,韶雪隻得勸了又勸,隻聽得他又說,“若有人欺負你,莫要委屈自己,要記得你身後有我們,也有千千萬萬的将士”。
韶雪看着他堅定的模樣,笑了一下卻直視他道,“大哥,不管是我們還是将士,都要好好活着”。
景禅也是笑意暖暖,那些黑色的紋路忽然變得沒那麼可怖,目送韶雪離開後,那笑意漸漸散去,隻聽他不知與誰說道,“遣個影子護在阿雪身旁”,暗處布滿紅鱗的人快速掠過叫人尋不着痕迹。
韶雪與隰無乘車剛至,海華峰宮門口已停留着各式華麗的車架,一時顯得他們的寒酸許多,往來的客人與宮人也是被那華服所引,但也是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眸光,瞧着是生面孔想來便是哪個小族中人。
此時天色已近午時,陽光最盛之時,園中各色名貴花樹開的是争奇鬥豔,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時發出愉悅的調笑聲,倆人堪比金童玉女卻誰也不曾打量他們一眼,好似二人不存在,韶雪也不尴尬,剛想找個安靜之處躲躲閑,秋華不知從何出冒出,聲音洪亮的朝韶雪行大禮道,“王姬何時來的也不遣人知會我們一聲,今日人多真是忙的出了這麼大纰漏,還望王姬恕我等輕慢之罪”,言罷隻見她又行跪拜大禮。
韶雪眉頭一跳,這般恭敬之姿倒是顯得她身份多貴重一般,遂即半蹲着扶着秋華起身說道,“姑姑言重,因阿雪之事給王妃和姑姑們添麻煩該是我道歉”。
兩人你來我往,這下園中衆人的目光皆被吸引過來,有人驚呼道,“那女子是何人?竟叫薄奚王妃身邊的秋華姑姑行此大禮”,也不怪衆人驚呼,秋華的父親原是薄奚伏炎底下的副将,在他們年輕時候替薄奚伏炎擋了敵人的暗算,薄奚伏炎感念他之恩,便将其遺孤與薄奚晚雲一同撫養長大,未出嫁前那可是當着二小姐将養的,自然是比窮桑小族的一些小姐都金貴的,如今這般那真是前所未有。
“你們可孤陋寡聞了吧,她可是我們高陽最尊貴的王姬”,一嬌俏女聲語氣輕慢道,尊貴二字被她咬的尤為重,衆人一瞧,原是薄奚錦儀,薄奚氏二房的大小姐,如此她的話可信度便更高了些。
秋華滿含歉意的說了要忙之事,便遣了兩名侍女陪韶雪逛園子,整個行為稱的上誠惶誠恐,衆人明裡暗裡的目光打量,身旁還跟着兩個眼線,韶雪溜達了幾圈便在涼亭裡吃起了糕點,邊吃還邊招呼隰無,她小臉鼓得圓圓的口齒不清道,“你快嘗嘗這燈芯酥,可好吃了,我小時候最喜歡吃”。
隰無眉目清潤,拿着茶盞的手顫了顫,接過她手中的糕點,果真認真的品嘗起來,韶雪托着腮看着他雅緻的動作,實在無法将他與狠厲殺人模樣聯系起來。
片刻後,聽得宮人招呼衆人入流光殿入席,韶雪快步離開亭子,那兩個侍女也跟了上去,貴女與公子們皆禮數周全的入殿,卻未曾有人察覺隰無不見了蹤迹。
流光殿還記憶中那般富麗堂皇,銀色水晶廊柱剔透異常,韶雪記得有年黃昏她與高陽子蘭玩耍跑至此處,殿中昏暗淡淡的銀光與金光交相映襯,浮塵在光影中跳舞,二人皆放輕了腳步怕吵到這些精靈,此後有好些個午後都是在這裡度過。
韶雪頓了幾步,搖頭嘲諷的笑了笑,擡頭卻看見那位記憶中的少年此時正向她看來,少年眉目飛揚唇紅齒白,朝着韶雪淺淺一笑,韶雪斂了笑意,朝少年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快步随了侍女入了席。
入座不過幾息,高陽王與王妃入座高位,韶雪離他們的位置很近,看着父親高大且溫潤的身影不知何時與印象中的模樣漸漸融合,而他身邊的美貌婦人這麼些年仿若未曾變化,依舊是那般楚楚可人,她在想母親如果還在會是一幅什麼模樣?
大殿中仙娥的身影仿若流雲,高陽王舉杯衆人皆歡聚暢飲,幾番後隻聽得薄奚晚雲柔聲道,“今日給阿雪辦的這個接風宴阿雪可還滿意?”
韶雪惶恐的放下酒樽,起身朝她行禮道,“王妃費心了,如此盛宴韶雪聞所未聞,今日幸得在此,實在歡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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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奚晚雲眉宇滿是溫柔笑意,朝韶雪擺了擺手,示意她上來,側頭眸光盈盈的對高陽玄道,“瞧這孩子多會說話,桐安要是有阿雪一半懂事我也會少些憂心”。
高陽玄壓低了聲音道,“桐安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驕縱些是正常的,畢竟年齡尚小”。
薄奚晚雲低頭淺笑,故作嗔怪道,“還不都是你寵溺出來的”。
二人後面幾句話是有意壓低了的,也隻有就近服侍的侍女以及走近的韶雪方聽到,待她行禮後,薄奚晚雲親昵的握着她的手讓其坐在她身側,并将腕上通體湖藍的镯子套上韶雪的手腕,她本能的向後縮,奈何這女人握着她的手仿佛枷鎖,韶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女人好似無聞,聲音柔軟道,“從前就喜歡阿雪的緊,如今親人再聚便是多少珍寶都換不得的,這個镯子靈力源源不斷對修習大有益處,希望阿雪莫要嫌惡”。
韶雪本想推辭,薄奚晚雲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身問高陽玄,“如今阿雪失而複得,王上今日送些什麼禮?”
高陽玄爽朗一笑道,“你喜歡這丫頭便罷了,倒惦記上本王的東西了”。
薄奚晚雲雙頰兩抹暈紅,高陽玄轉而對韶雪道,“好東西王妃都送了,這個令牌便給你吧,窮桑你想去的地方想見的人都可以去,有了它沒人敢攔你”。
韶雪心中欣喜忙跪下道謝,這東西好啊,這是代表窮桑最高權力的,那後面她做事會順手許多,與她的欣喜不同的是,薄奚氏人均臉色都不大好看,坐在下方的桐安手中的帕子都絞的皺巴巴的,薄奚晚雲也有一瞬間的怔愣,讓你送東西也沒讓你給權力啊,不過也就一息間便恢複了。
“王上這個禮送的是真好,子蘭、桐安你們不是也給姐姐準備了禮物嘛”,薄奚晚雲将目光趕緊轉移到下方。
子蘭聽聞起身行禮後,便見随從捧來寒冰制的精美盒子,韶雪看着少年溫潤有力,肆意灑脫的模樣實在很難跟上回那個滿臉冷漠和厭惡的人聯系在一起。
高陽子蘭送的是柄通體冰寒的劍,溫暖火熱的大殿霎時如數九寒冬,一時間大家竟都噤了聲,仿佛瞬間成了冰雕,高陽玄的眼底無波看不出喜怒,也不知有人是否回想起多年前的場景,韶雪順勢走下台階将寒冰劍拿在手裡目光灼灼的望着高陽子蘭,“謝謝子蘭,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聲音落地如同珠子打在琉璃上,清脆散落,喚醒衆人,她凝視着高陽子蘭,他的眼神清澈隐約還有幾分歡喜,一時間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桐安,你不是給阿雪準備了一支舞嘛,快讓你阿姐瞧瞧”,薄奚晚雲語氣寵溺的對小女兒道。
“母妃可是忘了今日一早醫師說我近日身體欠安,需要靜養,今日怕不能給姐姐祝賀了,這是去年生辰母妃送我的步搖便送給姐姐吧”,桐安說着從頭上拔下步搖,順手遞給身旁的侍女。
“是母妃忘記了,明日再準備正式一些的禮物補給你姐姐便好”,薄奚晚雲聲音雖溫柔卻毋庸置疑。
侍女正要将步搖插入高陽桐安的發髻上,卻見她擡手将步搖打落在地,侍女伏在地上連連求饒,隻聽她冷冷道,“賤婢還妄想指染我的東西,本王姬不要的東西也是你一輩子也望塵莫及的,給我滾下去”。
衆人想來也是見慣了她這副模樣,甚至都未曾影響衆人的觥籌交錯,隻有高陽玄微不可聞得皺了眉頭,壓低聲音對薄奚晚雲道,“桐安這個性子是要好好改改的”。
薄奚晚雲垂眸回道,“王上說的是,她是驕縱慣了,妾身會好好教導的”。
宴會行進尾聲,韶雪興緻缺缺,不由望向門外,不知隰無找到那人沒?這麼多年了也不知死沒死。
“不知韶雪王姬屬于何種靈力,我母家培育的靈果仙藥三界無雙,想尋些送給王姬”,韶雪被一女聲拉回了思緒,思索片刻便認出這是剛送了一瓶靈藥的有邰氏王妃,眉目清秀,看起來是個溫柔平和之人。
韶雪語氣依舊恭敬道“多謝王妃好意,您剛送的那瓶靈藥已是世間罕有,阿雪不可再過多索取”。
“妹妹提醒我了,阿雪離家多年,如今開始修習還是來得及,王上,妾身有個不情之請,讓阿雪與子蘭他們共同修習靈術可好,阿雪那麼聰明我相信她會做的很好,而且與子蘭他們也有個相互照應”,薄奚晚雲跪在高陽玄腳邊,語氣帶着些許愧疚與請求。
高陽玄沒有即刻回答她,而是問韶雪道,“你若想學醫,可跟着陸遠學,若你想有能力自保,也可以開始修習靈術”。
韶雪緩緩行一禮,目光堅定道,“我能否都學?”
高陽玄淺笑一聲道,“當然可以,你的母親會很多東西,她的女兒應該也能學會”。
薄奚晚雲未曾言語,隻聽有邰青淡淡感慨道,“師傅說過清珩姐姐在神界也是百年難見的奇才,除了鄒屠一脈的神力,水靈也是神境九級,不知阿雪是何種靈力?”
“我不知道”,韶雪安靜的搖搖頭站在一旁。
有邰青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塊黑的油亮的石頭,對韶雪道,“王姬把雙手放上去,靈力凝聚到掌心就可以看到你的天賦等級了”。
說實在的韶雪壓根不知如何聚靈,隻是這一天遲早要到來的,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否還算神族,便将雙手覆上靈石,瞬間她好像進入了混沌的狀态,黑暗中有棵光秃秃的樹,溫熱的感覺順着雙手流竄全身,那棵樹好似晃動了一下枝丫,韶雪的腦子即刻便清明起來,耳邊隻聽得高陽桐安開懷大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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