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不管不顧地摩擦拖動,加速沖過去,很快将荊小予攔住了下來。
荊未眠喘了喘,看到荊小予手裡緊攥的貝殼小手串,耐着性子哄:“寶寶,你喜歡這個是嗎?我給你做——”
話說到一半,荊未眠自己忽然就沒了聲。
她看到荊小予仰起頭望着自己,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從眼眶狠狠砸落下來,聲音又大又帶着委屈不忿:“你憑什麼給他禮物!”
沒等荊未眠解釋,荊小予又哭得更大聲了,“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什麼,我還是一枚魚卵,我還沒有孵化的時候你就不要我,你不愛我,你從來都不愛我!……你以為,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嗎?!可是,這些都算了,可是你憑什麼給一個剛認識的小孩禮物!就因為他剛好也是三歲嗎?那我呢,我為什麼就什麼都沒有!荊未眠!我讨厭你!”
荊小予哭着吼完最後一句,把完全呆怔在原地的荊未眠推開了,再次跑掉了。
海風凜冽,猛地一下灌過來,讓荊未眠稍稍恢複了幾分神智。
她強作鎮定地擡指抹去眼角的濕潤,低頭撿起凝化滾落在地上的小珍珠,用手指小心仔細地擦拭幹淨上面的灰塵。
然後,沿着寶寶的氣息追蹤方向,一邊找過去,一邊走幾步低頭下來拾起寶寶掉落一路的小珍珠。
一直走到沿海岸邊,荊未眠在海邊礁石那邊聽到了寶寶壓抑的嗚咽哭聲。
荊未眠把揣了一手的小珍珠放進衣服口袋裡,走了過去。
礁石岩壁後,海浪洶湧地撞上來,小人魚幼崽那一小截噼裡啪啦炸着暗藍電光的小尾鳍,正兇狠地往礁石上又拍又砸的,渾然不顧有多痛。
荊未眠看到這一幕,想也不想把手伸了過去,要把小崽的魚尾巴抱起來,但還沒等她的手觸碰到小尾鳍,荊小予邊哭邊兇巴巴地吼她:“荊未眠,你不準碰我尾巴!”
荊未眠停頓了半秒不到,卻還是不管不顧把小魚崽抱了起來。
于是,前一秒還兇狠砸打着自己尾鳍的荊小予,在落進荊未眠懷裡的下一秒,瞬間老實下來,幾乎是立刻蜷抱住自己弧度淩厲繃起的尾鳍,生怕那些幽藍的鱗片劃傷到荊未眠的皮膚似的。
荊未眠把小魚崽抱到了稍微平坦一些的岩石壁上,盡管小家夥第一時間蜷抱住了自己的小魚尾,但但還是被荊未眠通過小手蹼遮不住的間隙,看到了尾鳍上被鋒利礁石劃破的幾道傷口。
她低頭垂眸盯着寶寶魚尾上的那幾道鱗片傷口,睫毛微微抖顫,但仍在穩住情緒輕聲安撫:“寶寶,你先把手蹼拿開,媽媽看一下尾巴。
”
荊小予非但不肯,小手蹼還把自己的尾鳍抱得更嚴實了,抽搭着抗拒,“不用你管!”
靜默了片刻,突然一滴溫涼的淚珠滴落在荊小予的小臉上。
荊小予呆滞了一瞬,擡起小手蹼,摸到了那滴眼淚凝化的粉色珍珠。
小手抖了抖,意識過來什麼。
荊小予惶措地擡起頭,看到荊未眠還在盯着他受傷的尾鳍那裡,臉頰安靜地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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