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田夢來了。
她聽阿陳說明玉生病了,特意買了她喜歡的大白兔奶糖來看她。
黃麗沒讓她進卧室裡去,她身子重,得小心别被傳染了感冒。
這邊有句老話說小孩子不裝病。
明玉就這樣,剛剛剛轉一點兒,有了精神,就不肯在床上躺着了。
黃麗壓着她躺了一上午,到下午實在是壓不住了,隻好給她穿上衣服,帶她在院子裡玩。
“麗姐,今天周社長公布了新消息。
”田夢表情有點沮喪:“他說縣裡下文件了,這批職工得下崗了。
”
“什麼!”正拿出果盤的黃麗差點被門檻絆倒。
對于供銷社未來,其實黃父和黃麗談過,被撤銷被合并是一定會發生的,對于這些員工來,那麼下崗就是既定的事實。
雖然之前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突然聽到要下崗心裡還是很震驚,很難受。
怎麼請了一天假就把工作給請沒了?
“周社長說明天早上開會,到時候宣讀文件。
”田夢眼眶都紅了。
家裡老公公是個事精兒,才五十幾歲就不下地幹活了,就等着小兩口每月三十塊錢的孝敬。
現在還鬧出了那麼一樁醜事,懸在腦袋上還沒解決。
肚子裡懷着兩個孩子,出生以後吃喝拉撒都是錢,還要請人來照顧孩子,又是一筆支出。
她一下崗,生活壓力可全在阿陳身上了。
黃麗心裡也有些惶然。
雖然自家有兩個鋪子開着,一年也有些進賬,可做生意終究沒有固定工作穩當。
自己能在婆婆面前挺起腰杆做人,也是因為自己有一份工作,不靠林宏明也能獨立生活。
如今,工作沒了,她得好好考慮下一步幹什麼。
“我就知道田夢肯定在這兒。
”兩人正說着話,姚蘭花來了。
一向爽朗的姚蘭花也笑不出來了。
也是,工作丢了,誰還能笑得出來啊!
三個女人坐在院子裡發愁,連果盤裡的瓜子和奶糖也沒心情吃了。
姚蘭花家裡有四個小的,還有兩個老的,負擔其實也不輕,
四個孩子,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十歲,都在念書,都是正能花錢的時候。
姚蘭花她男人在鐵路上工作,工資待遇都挺好的,還能幫人從羊城鵬城帶私貨回來,除了工資,一年也能掙不少快錢。
姚蘭花雖然下崗了,但對她家庭影響不是特别大,最多就是少出門吃館子,少買幾件新衣服。
田夢羨慕地看着姚蘭花說道:“我們三個裡就姚大姐你不用發愁。
姐夫能掙錢,大爺大娘也有退休金,孩子們都大了,你也沒什麼負擔了。
”
姚蘭花苦笑一聲,對着她們二人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我的苦。
四個孩子念書,一年開銷也大。
孩子長大了得娶媳婦吧,彩禮得要吧,房子得買吧,那都是錢。
香香是女孩子,不用給她準備房子,但是也得準備嫁妝吧。
”
“大的三個還好,大碴粥也能吃飽,可香香不行,她挑食,家裡做的飯不好好吃,就想下館子。
”
說到做飯,姚蘭花忍不住紅了臉,她也是苦日子過來的,可這雙手做飯真的就不好吃。
不是夾生了,就是炒糊了,要麼就是味道怪怪的。
怪她爹娘基因有問題吧,妹妹蓮花做飯又特别好吃,真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給她下了咒。
“我那公公婆婆雖然有退休金,但是他們兩老身體也不好,三天兩頭就得去醫院輸液,一住就是幾天,他們那點退休金就夠醫藥費了。
”
姚蘭花憂愁的歎了口氣。
當年她十六歲,來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她男人一眼就看上了,非她不娶。
他有工作,公公婆婆也有工作,兩老就看不上她這麼一個農村姑娘,不同意她進門。
她男人不吵也不鬧,就在家裡躺着絕食,躺了兩三天,人都快撅過去了,公公婆婆拗不過他,最終還是同意了他們結婚。
她也争氣,連生了三個兒子,讓三代單傳的何家二房狠狠地揚了一口氣,打了他大伯一家的臉,公公婆婆這才徹底接受了她。
婚後,她男人找了關系,讓她去供銷社考試。
她可是苦啃了三個月的書,好不容易才考進去的。
供銷社的工資雖然不多,但是是她自己掙的,她在家裡也有底氣。
如今,沒了工作,也不知道她公公婆婆會不會說小話,給她氣受。
黃麗和田夢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歎口氣。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各家的日子各家才清楚。
文件都下了,能不能接受也隻有這樣了,再怎麼發愁也無濟于事,還是想想以後能做點什麼吧。
林宏明今天沒有晚自習,現在應該在去店裡的路上。
早上黃麗就和林宏明說好了在家裡照顧明玉,不去店裡,讓他下班後去看一下賬本。
明玉生病了得吃點清淡的,店裡的飯菜太油重,調料放得也重,黃麗就打算在家裡做飯。
林宏明這時已經到店裡了,巡視了一遍,随意翻看了下賬本,就準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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