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天近黃昏。
灰發的少年輕輕揉着眼睛走出隊長辦公室，身後跟着喬薇。
“哈~”
他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腳步緩慢的走到客廳。
“少爺，您今日沒睡午覺。
”
喬薇輕聲開口，伸手遞上一隻帶着些許清香的絲綢帕子，聲音柔和的開口道，“是否需要我沖泡一杯咖啡提神？”
“不用啦~”
伊斯特懶洋洋的開口，那雙清澈而湛藍如寶石一般的眸子似乎在剛剛的哈欠中被動的染上了些許水霧，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馬上就要和哥哥一起回家了呢……哈~”
一邊說着，少年又不自覺的再次打了個哈欠，軟糯的聲音随之帶上了些許綿軟的倦意，“因為成為了非凡者的緣故，明天應該就是我值夜班了。
”
“或許……我可以和您一起值夜班。
”
喬薇再次開口，語氣柔和，“如果那位斯派洛隊長願意的話。
”
“……”
隊長先生如果真的知道了你有這個想法，恐怕早就歡天喜地了吧……
畢竟……一次夜班要兩個人值守，而這支小隊一共才沒幾個人，還有一位在養傷。
少年心中暗自說着，再次掙紮的眨了眨眼睛，“等哥哥出來了，我們就一起回家吧……不過路上跟他說一聲的話，他應該也允許你這麼做的。
”
“……這樣麼。
”
少女聽着他的聲音，那雙深紫色的眸子中輕輕閃了閃，“我會如實向大少爺說的。
”
她一臉認真地說道。
話音落下，兩人便緩步走到了大廳中擺放着的沙發前，一人緩緩躺倒，另一人卻依舊站立。
伊斯特懶洋洋的窩成一團癱倒進身下軟蓬蓬的沙發中，看着不曾有過半分要坐下樣子的貼身女仆道：“喬薇，你應該休息一會的。
”
“還是不了吧，少爺，您要喝些什麼嗎？”
喬薇輕輕搖頭，她帶着與少年同樣沒有睡過午覺的dubaff，卻肉眼可見的沒有什麼困意。
“算了吧……”
心底的倦意愈發濃烈，伊斯特也懶得再說什麼，那本就是勉強才睜開的眸子最終緩緩阖上。
而就在完全阖上的同時，一股熟悉的刺麻感便再次湧入腦海。
随後，是一道清澈悅耳的女聲。
“偉大的【娑】先生，您現在……好像很累？”
來者對他似乎很是熟悉，與他說話間，語氣都帶着些許熟惗，“也是，昨晚忙着晉升非凡者，創造薇塔……以及今天還要忙着讓身邊的喬薇也成為非凡者。
”
說着說着，她便頗為靈活的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少年小巧的鼻尖。
“明明在挑選與我交易的人群中，你是最懶惰的，可穿越到這裡後，你卻這麼勤奮。
”
耳畔清澈悅耳的女聲遠不同于上一次與他見面時那般謎語人，相反，她好像被誰打通了與人交流的任督二脈一樣，滔滔不絕自言自語的說着話。
“倒真是讓人有些大跌眼鏡了啊……不過，我個人還是蠻喜歡你們這種交易者打交道的，畢竟，你們一旦勤奮起來，最後到了償還代價的時候，可是會額外會給我很多很多的代價的。
”
說着說着，那道女聲緩緩帶上了些許笑意，伊斯特也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後，緩緩睜開了那雙帶着倦意的雙眼。
“本來我就不是太過懶惰的人啊，你又為什麼會對我産生懶惰的意見呢？”
少年一動不動的攤在沙發上，對着那不知何時便坐在自己身側沙發上的金發藍眸的少女問道，“懶惰是刻在人類骨子裡的天性，在一個人認為自己已經充分了解了一件事情或者一件運動的本質後，就會下意識的用最簡單最舒服的方式進行解決與維系……這是一種最顯而易見的道理。
”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人了？”
萊茵并未回應他的問題，隻是俏臉上出現了些許驚奇，“在你穿越以前的那些生活中，可一直都發自内心的認為自己是神呢。
”
“……”
伊斯特沉默不語，再次無力的合上了眼。
他是如此說過自己本質上是一位神明，一位遊戲人間的神明。
但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家中無人的孤獨感，與适當抒發自己内心的中二與空虛而已。
而每當使用了這種借口，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開始扮演起自己自以為的那位神性充沛的神明，将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經曆的一切事情視作流水穿石。
但他始終清楚，自己是人。
“你們這種人，都那麼喜歡窺探别人生活的嗎？”
同少女一樣，他也并未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轉移話題般問道，“知不知道這是侵犯别人隐私啊？”
軟糯而稚氣的聲音裡帶着些許倦意，像是一隻時刻處在昏睡邊緣的小貓，龇牙咧嘴地對着侵擾自己睡眠的人類叫罵。
“可其他的交易人都是這麼做的啊。
”
迎着他的問題，萊茵輕聲開口，語氣裡透着理所當然，“但相比于他們，我隻是對自己的交易者探究的更多一點，知道的更多一點而已嘛……再說了，你的心裡，不也是很希望自己有一天成為的神明，人……什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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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顯聖。
”
少年懶洋洋的開口補充。
“是啊，人前顯聖啊？”
說着，少女輕輕歪了歪頭，看着還沒自己高的，因為癱進在沙發裡而稍稍發紅的軟糯臉頰，不由得又輕笑出聲。
“我可不想人前顯聖。
”
伊斯特聲音沉悶的回答道，“越是向往人前顯聖的人，内心越是自卑，而内心越是自卑的人，我越是讨厭。
”
“因為我是他們的同類，所以才知道，人前顯聖對自己的反饋感。
”
說着，他再次睜開了那雙清澈而湛藍的雙眼，呆呆的盯着天花闆，輕聲開口道，“那是一種能讓人從心靈層面上腐化的毒品，是我最讨厭的狀态。
”
“我喜歡清醒，因為在無比清醒狀态下，我能迅速的思考完我應該思考的問題，之後，我便有充足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的風險度極高，哪怕我身邊從未有人嘗試過。
”
靜坐他身旁的萊茵靜靜聽完了他的話，似乎聽着那軟糯稚氣的話語中帶着的遲暮，嘴角的笑意依舊，隻是同他一樣輕聲說道：“可我記得，你所做的那件事情，不過隻是将自己身為神明的妄想以文字寫下，再發布到小說網站上。
”
“……”
少年沉默不語。
“反饋你小說寫的不錯的讀者雖說不多，但在某種意義上，你确實是在‘我為神’的這個領域中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可。
”
她再次開口，聲音輕柔，“雖然你的小說名确實叫《我為神》。
”
“我改過名字了！”
伊斯特頓時義憤填膺的猛地坐起，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與少女之間交流的語言是中文這件事。
“啊……我知道的，在念誦那段【愚者】尊名的時候，你确實改過了書名。
”
萊茵唇角挂着一絲輕笑，“《我若為神》？”
“……”
灰發少年緊緊抿唇，沉默不語。
“算了，看來是戳到你的痛點了呢。
”
金發少女看着他仿佛倉鼠一樣抿着嘴唇，氣鼓鼓的像個小河豚一樣鼓着腮幫子，又忍不住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臉蛋。
“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