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在趙海家裡,是來看我這個忘恩負義之人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有人歎息道,本來是要舉辦喜事的,現在卻變成了喪事。
“爸……,爸……,我回來了……,”
跪了這麼遠的路,我早就體力不支,撲在那具黑色的棺材上嚎啕大哭。
沒有人過來勸我,直到我聲嘶力竭後,許少林才上前遞給我三支香。
“蘭蘭呢……,”
“在屋裡……,”
“和尚,蘭蘭沒事吧?”
“上完香再說……,”
我把香舉在頭頂,對着棺材磕了三個響頭,許少林幫我把香插在香爐裡。
趙秀芝這時過來抓住我的胳膊,“雙響,起來吧……,”
二舅媽從身後踹了我一腳,“李雙響,你給我跪到明天早上去。
”
“你夠了……,”趙秀芝沖二舅媽吼道:“要不是你亂出主意,我們家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算什麼東西?敢沖我發火?”
二舅媽用她手裡的藤條去打趙秀芝,五嬸哭着撲上來,“你們别鬧了好不好?”
趙秀芝說道:“媽,你跟海叔是領過證的,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讓大家評評理,這個女人憑什麼在我們家胡作非為?”
這話立馬引起了趙家很多親戚的不滿,尤其是趙蘭舅舅家的那些人,他們沖到靈堂前跟趙秀芝理論起來。
場面瞬間變得有些失控,可也讓我有了脫身的機會,我要去看看趙蘭。
兒子凡凡趴在趙蘭身上,趙蘭睡在那裡,唐天軍握住她的手。
“蘭蘭……,蘭蘭……,”
唐天軍松開趙蘭的手,給我搬來一把凳子。
“李雙響,你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吧?上次你就不該滾回來。
”
他說得對,春節那次如果我沒回來,趙海就不會死,趙蘭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事不省。
“醫生說蘭蘭的病情非常重,可她堅持要回來參加葬禮,我怕明天她還會暈厥。
”
趙蘭現在隻是睡着了,我摸着她幹癟且沒有血色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
外面的争吵還在繼續,趙秀芝以一敵衆,聲稱這裡就是她的家。
因為她也姓趙,趙家灣還是有人為她說話。
隻是苦了五嬸,哭着在地上打滾。
按照農村的風俗習慣,今天晚上是要待客的,是許少林幫忙張羅的一切。
給趙海做祭文時,趙蘭在唐天軍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從屋裡出來,和我一起跪在靈堂前,還有我們的兒子。
二舅媽讓趙秀芝也一起下跪,趙秀芝不肯,是五嬸硬拉着她跪在我們身後。
念祭文的人聲音悲怆,趙蘭傷心過度,倒在了我懷裡,她還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唐天軍把她抱回屋,兒子凡凡也大哭不止,問我,‘爺爺怎麼睡在盒子裡?’
我想跟兒子說,可能過不了多久,媽媽也會……,
或許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先是袁桂英、現在是趙海,接着便是趙蘭……,
我在趙海的靈前守了一夜,許少林陪着我。
他沒怎麼跟我講話,隻是抽了很多煙。
但他也說了一句,“你上次不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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