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待遇,回答每一個問題都是小心翼翼,擔心會不會哪句話又說錯了,短短一會兒額頭上竟然出了一層細汗。
好在這次他的回答大家好像都挺滿意,沒人再對他冷嘲熱諷,氣氛還挺和諧,慢慢地陳夕終于放松了一點。
到還有幾分鐘上課時,班主任于青飛拿着數學試卷走進教室,讓課代表發下去,大家才各自回到位子上,陳夕終于松了口氣。
徐一鳴回到座位,沒去看陳夕,也沒說話,隻拿着自己的試卷研究起來。
試卷全部發完,上課鈴也響了,于青飛站在講台上環視了一圈,說:“大家都看到成績單了吧?咱們班的第一次月考,成績一般,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好。
年級前50,咱們班才27個,說實話這個數字離我們的目标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按照往屆的10班水平,通常年級前50名10班應該有35個左右,所以大家還需要繼續努力。
”
于青飛頓了頓,繼續說:“前段時間我聽說咱們班挺熱鬧的,八卦消息滿校園飛,算是打破了曆年來大家心中的‘10班隻有一群學習的機器人’的刻闆印象,很不錯,”有的同學聽了直接笑出了聲,卻立馬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有的人不自在地轉開了眼避免和班主任視線對上,于青飛挑挑眉,話裡有話,“咱們班學習頂好那是必須的,不過真成了學習的機器人也沒什麼好,時不時來點娛樂八卦我覺得很不錯,年輕人就應該有點朝氣。
但是,八卦娛樂的前提是要大家一起開心,咱們在同一班級,是一個集體,有開心事那必須一個都不能少,不能讓所有人都快樂的八卦消息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希望以後大家能獨樂樂帶動衆樂樂,好事一起分享,壞事共同解決,難題一起商讨,真題也要多多傳播啊。
”同學們都笑了,氣氛緩和了下來。
“最後,我再啰嗦一句,”于青飛臉上仍然帶着笑,語氣卻認真了一些,“大家已經是高中生,距離成年也沒幾年了,高中這三年,除了念書,你們還需要成長,你們要為自己的三觀構建一個牢固且相對正确的框架,要增強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學會嚴于律己寬以待人,要勇于承擔責任,敢于道歉,多思考人際交往與溝通,去體會社會生存法則……總之,當你們年滿18歲的那天,我希望你們都已經真正成長到了18歲,成為一個具有獨立思考能力、可以承擔責任、能夠為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和做的每一件事負責的真正的成年人,畢竟社會不會等你們長大。
”
班上落針可聞,于青飛抖一抖數學卷子,道:“好了,雞湯喝完了,咱們開始正餐,來,翻到試卷最後一道大題……”陳夕紅着眼低頭打開了試卷。
于青飛花了一堂課把試卷講完,下課鈴響便拿着試卷離開教室,同學們松了口氣,喝水的喝水上廁所的上廁所。
陳夕數學雖然滿分,但剛才老師最後一道大題講了三種解法,他對第三種有點不熟悉,于是繼續拿着記下來的筆記研究。
有同學剛才課上沒聽懂,便拿着試卷來問陳夕,周圍的同學也圍了過來一起聽,陳夕耐心地講解,直到上課鈴響起其他同學才坐了回去。
徐一鳴一直被圍在中間,被迫聽了全程,聽完了陳夕清晰的解題思路,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上課鈴響,物理老師拿着卷子走進教室,分給同學發下去,等待試卷期間,徐一鳴瞥了眼陳夕,見陳夕一臉平靜地在看物理書,糾結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你……你暑假有提前補課嗎?”
陳夕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正當此時陳夕的試卷發了下來,徐一鳴又憋出一句:“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物理試卷嗎?”陳夕抿了抿唇,遲疑着把試卷遞給了徐一鳴。
徐一鳴接過卷子,直接翻到最後一道大題看了起來,一會兒後,他默默把試卷還給陳夕,悶聲道:“對不起。
”
陳夕疑惑地看着他,徐一鳴面露尴尬,悶聲解釋道:“之前的事,對不起,不該那樣揣測你。
”
陳夕沒想到徐一鳴竟然會向他道歉,一時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沉默了一會兒,直到講台上物理老師開始說話了,他終于還是小聲回了句:“沒關系。
”
10班果然就像徐一鳴所說,靠實力說話,陳夕一次月考成績,已經證明了一切,下課後慢慢有同學過來請他“大人不記小人過”,王智也來别扭地道了個歉,陳夕笑笑說并沒放在心上,隻有錢有志沒來跟他說話,不過陳夕壓根沒想起來還有錢有志這個同學。
二十八
一個晚上下來,班上有将近一半的同學聽過陳夕講題,直到晚自習放學了,還有人抓着他讨論不讓他走。
眼看比平時下樓的時間還要晚了,陳夕終于有點坐不住,面帶難色地跟還在問個不停的同學請求:“這個題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楚,現在有點晚了,我們可以明天再讨論嗎?”
那個男生叫高勝,是個正兒八經的書呆子,情商為負的那種,聞言愣愣地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發現是挺晚的了,便推了推鼻梁上的啤酒瓶底,說:“啊,好,那我們邊走邊讨論吧。
”說完便回座位上裝好書包再回到陳夕桌前等他。
陳夕都愣了,想拒絕一時半會兒又沒找到理由,隻能沉默着收好了書包跟高勝一起下了樓。
樓下夏令新已經在老地方等着了,看樣子等了已經有一會兒,看見陳夕下來,臉上的笑容揚到一半,便發現了那個對着陳夕說個不停的男生,夏令新微微皺了皺眉。
陳夕走近夏令新,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不好意思,出來得晚了點,咱們走吧。
”
一邊還在說自己解題思路的高勝終于住了嘴,看了夏令新一眼,也不問這是誰,敷衍地點了點頭,說:“啊,走吧。
”然後便繼續拉着陳夕讨論了。
夏令新知道陳夕的成績會讓他們班的同學對他有改觀,但沒想到改觀過于大了點,竟然電燈泡都有了。
夏令新有點郁悶,跟在陳夕旁邊默默走着,高勝實在太入迷,拉着陳夕讨論了一路,直到宿舍樓下分道時才意猶未盡地說了再見,并留下一句“我們明天繼續讨論”,夏令新聞言臉都快黑成鍋底了,不過陳夕沒發現。
回到宿舍,兩人仍然相顧無言,夏令新很想說“你放學别跟你同學一起走了”,但理智讓他忍下了這句話,這是陳夕應該享有的正常的學生生活,他無權也不應該幹涉。
陳夕想說“你别生氣了”,但這話也無從說起,夏令新并沒有生氣,是自己不夠勇敢,他隻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保持“應有”的距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