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好的?喚我一聲阿兄來聽聽,我一定讓喬夫人體會不同的滋味……我說的是一定。
一定比他那個不頂用的,要上好很多、很多。
”
雲湄咬牙切齒穩住身體,“雲大人又怎麽知道我夫君行不行?”
話還沒說盡,便瞬間丢盔卸甲,不期然軟倒進他胸膛裏,臉壓在他微微散亂的衣襟上,半晌爬不起來。
雲湄竭力半撐起身子,強自咽下呻呤,一字一句撇清關系道:“你使詐,非是我投懷送抱!”
雲兆玉舉起不知何時撤開的手,以示清白:“我可什麽都沒做。
”言罷,又道,“我數三下,喬夫人倘若沒從我身上起開,那便是答應了。
三——二——”
雲湄簡直有口難言,臉都氣紅了泰半,匆忙撐身,又不争氣地脫力栽倒,隻能徒勞地瞠圓眼睛瞪着他。
深夜的蟾光仿若流水一般彌漫入室,在她白瑩瑩的嬌靥之上流淌着,映耀出一分一寸攀爬上臉的淺粉,被灼熱氣息撩撥過的耳根亦緩慢泛了紅,早已散落的三千青絲垂委下來,蜿蜒在窈窕的腰際,更顯一段風情,整個人柔弱無骨地趴伏在他胸懷裏,呈現出嬌豔欲滴的無雙姝色,仿佛枝頭等待采撷的春葩。
這樣的場景着實活血,沒有哪個男子能夠輕易招架得住。
雲兆玉聲息陡亂,支起的手臂虛虛壓在雲湄後背,修長的手指順着纖細的脊骨攀上來,一舉掌住了她的後項,迫使她擡頭,一錯不錯地凝視着她的紅霞彌布的臉孔,啞聲宣告道:“——一。
”
這樣的倒數極具壓迫感,雲湄慌亂中反而定了定心神,悄悄壓住了自己身上的腰帶,用尚能活動的幾根手指,将衣物綁了個死結。
可惜,這自然都是枉費工夫,在絕對的蠻力摧折之下,一個人的身上縱是穿有堅不可破的厚實城牆,也壓根濟不了半點事。
伴随着裂帛聲響,雲湄很快被扔去了帳幔裏,她陡然醒神,就勢滾了兩圈,期間眼明手快地拉過了被子,用殘餘的力氣,飛速把自己裹成了一顆嚴絲合縫的粽子。
——這是她的底線所在,倘若抗拒無用,那便束手聽之任之,可不就給喬子惟戴上綠頭巾了嗎?
雖然她也算不得什麽好人,和跟前這個人沉淪在一起,各自難分對錯黑白。
但既然已經很對不起表兄了,便不能再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怎奈摸了摸袖籠,預先藏着的刀,不知在哪個瞬間,被這登徒子給挑走了。
他笑音輕輕,帶着沙啞的質感,氣息潮熱地貼上了她的耳廓,操着又低又磁的聲線,輕言細語地誘哄着:“喬夫人這樣的尤物,作配外人,着實可惜。
”說着,點水蜻蜓一般,拿唇瓣印了印她漸次燒紅的耳垂,這樣非人的手段,委實與來自精魅的迷惑,也沒什麽兩樣了,“聽從我吧……我會讓你開懷的,喬夫人。
”
雲湄裹着被子,艱難地将臉偏去了一邊,躲避他的誘惑。
她極力捍衛着自己的所有,雖則聲線開始戰抖,但仍然十分堅持地、大言不慚地扯謊道:“這、這上頭的滋味,我已經充分體會過了,實在不至于勞動雲大人的大駕,這麽降貴纡尊地來替我解憂。
”
雲兆玉聽見她這番詭辯,險些笑出聲來。
因為對她的一切太過了如指掌,曉得她與喬子惟究竟是怎麽個情況,是以,這時候聽見她如是扯謊,一點也不感到憤怒。
縱使他們真有什麽,也半分比不得他的千錘百煉。
雲湄這個人啊……
她的形,她的骨,四肢百骸,筋絡脈理。
他早已盡數洞悉。
因想,于她而言,極樂的滋味,這世上唯有他才能給予。
雲兆玉如此想着,不由很是暢快地勾起一個笑,淋漓的指尖輕叩她的齒關,“我說了,我什麽也沒做。
可喬夫人,你為什麽在抖呢?你是不是……身口不一啊。
”
雲湄愈發抓緊了身上的錦被,強行忍住狠狠齧他一口的沖動,又翻開兩個身位,盡量隔他遠遠地,生怕這蠻不講理的惡徒當真做出什麽大逆不道、悖逆綱常的事情來,結結巴巴地提醒道:“你、你別這樣,我還沒和離,我是人婦,人婦啊人婦!”
雲兆玉支起手肘撐在她不遠處,一雙點漆的眸子仿佛攫住了獵物,幽邃地盯緊了她,話裏含着費解之意,“這又怎麽了?喬夫人,我告訴你,天涯海角,抑或是你哪日幹脆嫁進了禁庭裏頭,隻要我想把你綁來我身邊,那也都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麽好拒絕的?遲早水到渠成,那擇日便不如撞日。
”
雲湄按捺着驚惶仔細聽完,期間迎着他寸寸追蹤的眼神,心裏止不住地又開始發毛,脊背滲出涔涔冷汗,仿佛縱使她逃到上不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也是枉費功夫。
她心中橫生出一種,要就此與這個人糾纏到底的錯覺。
雲湄悚然移開了視線,不敢再同他對視。
他的勢在必得,看來無論如何,也不可撼動纖毫。
思及此,雲湄終究退了一步,企圖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雲大人,我不是存了心要掃您的興,實在是這樣太過有失人倫道德之理,你們男人能落個風流的名頭,我卻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你再給我一些時日,成不成?”她咬咬牙,舍得一身剮,決意承諾道,“隻要我拿到放妻書,怎樣都任你施為!”
雲兆玉果然覺得掃興極了,連帶着她最後那一句本該令人血脈沸騰的承諾,也變得黯然失色。
隻聽他恹恹說道:“可是我覺得現而今這般,要來得更刺激些啊。
”
“……”雲湄深深吸入一口氣。
到底要以什麽樣的思路同他交涉,才可以講得通道理呢?
冥思苦索地思忖了半晌,雲湄隻得再退上一步,收斂害怕與他對視的抵觸感,美目閃爍着從被面上方朝他望過去,十分哀懇地道:“雲大人,你還是提一個我現下能做得到的要求吧,行不行?請你別再為難我了。
”
她祈求的聲調放得很軟很低,眼裏閃動着委屈,是在朝他示弱。
雲兆玉盯了片刻,沒有再行迫近,反而認真地想了想,撐在她身畔的手肘一松,整個人躺來她身畔,轉臉,長睫垂下來,目光在她蒸紅的面頰上流連着,少頃,突發奇想地重又提起适才那一茬:“不是說了,讓你喊一聲阿兄來聽聽?”
雲湄聽得一愣,很有些鬧不明白,他究竟為何執着于這個。
畢竟自己與他之間,又沒有絲毫血緣上的關聯,平白橫出來一句阿兄,算得怎麽回事?着實怪異極了。
不過這樣,也确實沒有獻身更讓她難辦,左右不過張張口而已。
雲湄沉默須臾,還是照辦道:“……哥哥。
”
她許是很不贊同,加之被他先前的舉動鬧得很有些羞憤,現而今拿捏着聲調,嗓子根本舒張不開,輕輕細細的一聲落在耳畔,仿若一吹便散的缥缈輕煙,又宛若夢呓中的淡淡嘤咛。
可就是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能夠讓人益發氣血飛湧,經絡贲張,從頭到腳熾盛如火焚。
她本真的聲線,較之先前僞造模仿他人之時,本便要婉轉許多,現下再如此呢哝低吟……
雲湄慢慢地說完,便屏氣凝神地止住了聲息,将兜頭拉上來的被角往下撤了撤,偷眼觑過去,悄悄端量他,見這人一時沒有了任何動作,便滿以為就此應付過了這一遭,心弦一松,緊跟着渾身上下都松散了下來,攥緊被褥的手也松泛了不少,沒料想便是這片刻的掉以輕心,張合的唇便倏然被人給銜住了,貝齒轉瞬破防,丁香很快淪陷,連串兒地寸寸失守。
雲湄憤氣填胸,期間奮力擡手推他,又倉皇地捏指成拳,捶打他的脊背,可是除了惹來一個更深的、呼吸盡奪的唇齒撕咬,別無成果。
雖然她心底發憷,萬不敢冒犯他太深,可是他的吻侵略性太強,縱然其他什麽也不做,都能給她帶來即将被拆吃的錯覺,緻使她不得不加以反抗。
怎奈支起的上臂,被他輕而易舉地單手壓了下來,指尖順着滑如凝脂的腕側肌膚寸寸上攀,相觸産生的癢意徐徐遊走過手心,爾後萬般熟稔地滑入指縫,緊密交扣,再随着啪嗒悶響,深深壓去了軟枕裏。
雙手都被如此桎梏,再如何擰轉翻騰,都無法掙脫他掌下的重壓。
她愈是掙紮,他愈是蠻纏,雲湄手腕吃痛,懷疑一定被他攥出了紅痕。
她漸次透不過氣了,手上功夫比不過,嘴裏便竭盡全力想要咬他,可這一回卻因為四肢百骸盡皆失去了力氣,而遲遲無法得逞。
還是他間或察覺她的意圖,有意撤開寸許,舍了她一個故技重施的機會,這才令二人的口腔之中再次蔓延開熟悉的血腥味。
可是,這樣一來,與一個主動的索吻一般無二,顯得雲湄急不可耐,同他哪怕一息的空當也難舍難分似的。
意識到這一點,雲湄頃刻間羞恨交加,全身的血液都湧來了臉上,耳垂亦是胭紅欲滴。
雲兆玉見狀,臉上笑影更深,十指交扣的手牽拉着雲湄的身體,随着他的後仰,整個跌進他懷裏。
依偎的唇齒交雜着疊起的聲息,呼吸與熱氣糾纏着,難分彼此。
他确實太過了解她了。
了解到了,哪怕隻是純粹的擁抱和親吻,便已然足夠令雲湄暈頭轉腦,四肢發軟。
好可怕。
雲湄昏昏沉沉地想着。
連意識,也快要被他全數支配了。
雲湄的掙動慢慢弱了下來。
他做了什麽?
不過是親了她啊。
雲湄于迷蒙間想,他有一句話,其實說得很對。
不過,到底是心口不一,還是身口不一?
随意一個男人如此對待她,她都會這般難以招架嗎?
不……
雲湄想,太可怕了。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