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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冠妻姓(十一) 軟語誘哄,飲血纏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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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腰處傳來力道,人被帶得後仰,轉瞬跌進他懷裏。

    雲湄反感,撐了幾下,可她身上脫力,僅僅隻能從貼着脖頸,轉移至偎到他肩頭,沒什麽兩樣。

     “我知道你看出來了,我對我夫君沒什麽感情,才一直拉着我不放手,企圖教唆我與家下的丈夫和離,另投懷抱。

    ”雲湄終于開始煩悶起來,按捺脾氣,說道,“但是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女兒,我得回去哄她睡覺,沒有我,她睡不着的。

    你放我回去吧。

    ” “不管你喜不喜歡他,他都是要死的。

    ”雲兆玉宣判道。

     雲湄聽他的語氣不似玩笑,心頭遽然一跳,人清醒了不少,五指攥緊他的衣襟,擡起臉來怒視着他,“他究竟犯了什麽錯?你非得趕盡殺絕!” 雲兆玉掰過她的臉,細細端量,将将才揚起的笑意,倏而淺淡了不少,“這麽緊張啊……還說你對他沒有感情?” “我跟他,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可以解釋的,就算沒有兒女情長,也還有深久的情分在。

    ”他胡攪蠻纏,弄得雲湄當真開始壓不住脾氣了,一時間口不擇言,“罷了,你這種人,又能明白什麽感情之事?” 腰上的桎梏随着她話音落下,立時收緊,雲湄被箍得喘不過氣來,耳畔聽得他一字一頓地,飲恨似的切齒道:“不明白的,是你!” 雲湄提氣張唇,欲要反駁,結果胸腔裏的氣斷斷續續,冷不丁咳嗽兩聲,乏力的感覺不住蔓延着,漸次氣若遊絲起來。

    她知自己的身體狀态委實欠佳,不再與他争辯,因為那隻會徒耗力氣。

    可是雲兆玉不依不饒,涼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對哪個男人都算不得真正上心,隻顧着你自己……你那女兒,其實不是你丈夫的種吧?他也是着實能忍啊,也就在這一項上,能稱得上是個人物了。

    ” 這瞬間,雲湄快要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聽,心中忐忑不已,脫口便是一句反唇:“你究竟在混說些什麽?!” “你女兒叫他一聲父親,他敢答應嗎?每一次都躲躲閃閃。

    家裏的閑話,也是從來沒有停歇過。

    ”雲兆玉不緊不慢地剖析道,又回答她先前的顧慮,攬過她的腰,指尖隔着布料,愛撫地摩挲着她圓滑的肩頭,“她會乖乖地睡下的,你不必挂心,好好陪我便是。

    ” “雲大人把手下訓練出來的耳目,用作此腌臜之事,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雲湄反應過來了,喬家果然安插了他的耳報神。

    她驚疑不定,恨聲警告道,“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雲兆玉彎目笑笑,“沒做什麽,隻是保證她會聽話,自己一個人乖乖地睡覺而已。

    ” 雲湄自然很是不信任他,纖秀的眉頭緊緊攢起來,盯着他的眼神仿若剜肉淩遲。

     她把這個流淌着彼此血脈的孩子當做底線,雲兆玉心裏彌漫出說不分明的感受,一時頓了頓,須臾,啓唇欲言,唇面上的傷口卻終于血珠盈聚,啪嗒落下,正巧砸在雲湄緊攥着他衣襟的手背上。

     雲湄呆呆凝視着于自己肌膚表面流淌開來的血液,被那深紅的痕跡映得眼前微黯,腦海之中驀地萌發出了一個念頭。

     又是知曉她的綏綏來歷大有說頭,又是篤言綏綏定然會安穩睡下,這個人的手,着實伸得太為過界了。

     “又在盤算着該如何殺人滅口了?”雲兆玉垂眸打量她的眼睛——看似溫軟的一雙美目,眸底深處卻暗暗湧動着一點一滴漸次濃稠起來的殺意,這樣的她,倒是比從前戴着假面時要迷人得多。

    他如是想着,輕輕的嗓腔,耳語一般地在雲湄的耳邊笑着說,“關于喬夫人的一切,我都知道得萬般清楚明白——譬如,你藏有一隻鎮滿厭勝之術的骨灰盒,真是個蛇蠍心腸的。

    難道不如你意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盡數都要被你手刃個幹淨麽?” 雲湄聽出他字裏行間的意有所指,暗自握緊袖籠之中深埋的鋒利物什,不乏嫌惡地說道:“我潔身自好,不像大人,連一段正常的婚姻關系都沒有,非得靠擄掠他人之婦來折騰戲弄,以滿足非人的惡欲!” 雲兆玉聽了這通批點,倒也并不見惱,隻是咂摸着她的話,片時,把話頭又扔了回去,緩聲慢調地指摘道:“……正常的婚姻關系?喬夫人是指代一入門便先納兩個貴妾,孩子也非親生嗎?” 雲湄真是對他愈感煩躁,沉聲警告他莫要癡心妄想:“那又怎麽樣?自小就相識的關系非常穩定,倘若沒有惡人橫插一腳,定然能相攜過好一輩子。

    ” 又搬出來青梅竹馬的調性了。

     雲兆玉火氣漸深,一錯不錯地凝睇着她,突然擡手。

     雲湄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推進了暄軟的衾褥裏,毫無防備地陷落進去,下意識要往旁頭翻身,四肢便被充滿震怒意味的莫大勁力給死死地禁锢住了。

     “我叫你來,是讓你跟我嗆聲的?”他撐在她上方,落下的指尖遊走在雲湄的交領邊沿,欲挑不挑,聲線危險,“你是不是有點不明白,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處境?” 雲湄難耐地咳了兩聲,十分氣短,艱難地抗争道:“雲大人別當真做出什麽讓人瞧不起的事!” 結果這話落在他耳朵裏,反而像是激将。

    這下也顧不得什麽過不過病氣了,唇齒依偎上去,仿佛頃刻間便找準了久尋不得的港灣,她獨特的氣息絲絲縷縷地混雜在清苦的藥味裏,觸之迷人,不過須臾,他便忘了懲處她的初衷,沉寂的心髒隐隐幻作擂鼓似的搏動起來,鼓點愈發密集貫耳,分不清究竟是純粹的怒火,還是久違的興奮。

     意料之中的血腥味,很快溢散開來,化在各個相依相觸、難舍難分的角落,又飛速被源源不斷的涎液淹沒。

    她的反抗拼盡全力,新一輪的血腥氣再次擴散,指甲紮入他的肩胛,劃痕鮮明。

    可這些外物,半點比不上他心裏的痛,是以他無動于衷,侵占依舊。

     熱意攀升間,依稀閃過一弧寒光。

    雲兆玉及時退開,刀尖擦過他微散的襟前,險些開膛破肚。

    他見狀,喘.息着輕笑,“喬夫人這是有先見之明,早早備下了兇器?你這人,真是聰明又愚笨——倘或你當真殺了我,麻煩可大了。

    ” “比任你要了我,還是小些。

    ”雲湄踩住他肩頭,發力将他推開。

    自己摸索着坐起來,咳嗽幾聲,吞咽掉口腔中的血味,手裏緊緊攥住清光閃爍的小刀,極其防備地盯着對面坐于暗影之中的人。

     雲兆玉細細打量她這個樣子——長發如瀑流淌下來,交領在混亂之中被扯開了,雖則狼狽,卻透着嗜血的氣度,比之假意出來的溫婉小意,要更為誘人。

    想到她動辄殺人的習性,是如何培養出來的,他躁郁蔓延的心間,便莫名化開了一絲仿若雪陷的軟意。

     “你這副模樣,他見過麽?”僵持片刻後,雲兆玉倏然開腔問道,“我看你們,可不像是一路人啊。

    ” 他說着,置一錯不錯地對準自己的刀尖于不顧,俯身靠進她,親密地于她唇畔印下一個吻,軟語誘哄道:“我看你沒良心又不簡單,作配我這個惡徒,豈不是最好不過?” 雲湄眼前陣陣昏黑,力氣即将被耗盡,冷不丁被他偷走了一個吻,再是嫌惡,也壓根沒法子去計較個黑白了。

    要不是惦記着自己的性命,早便不耐煩去應對他了,但凡心性弱些的娘子,沒多久便得被此宵小之徒的大逆不道,給氣個半死。

     努力分辨完落在耳畔的話意,雲湄閉了閉眼,再一次明言強調道:“雲大人,你收心吧,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

    ” 她的姿态抗拒,言語也纖毫不留情面。

    充分地看出她的決絕後,雲兆玉終于洩出了一絲再也遮掩不住的妒火,“你跟着那個沒用的廢物不累嗎?我究竟比他差在哪裏,能讓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說着,他益發氣湧如山,身體前傾,愈發欺近了,她手中的刀尖随着他俯身的動作紮透了他的單衣,冰冰涼涼的觸感轉瞬抵在胸膛,再進一步,便能穿透皮肉,他卻似乎渾然未知一般,眼尾漸次泛紅,扣住她的下颏,暴力迫使她轉過面來,“看着我!”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粉飾話頭的,小意的好話他嫌假,橫豎左右都是不開心,莫如直截了當些,攤開來說。

    是以,雲湄隻仿若無情無緒般冷淡道:“你但凡反思一二,又會有什麽可費解的?從你作弄人婦開始,你這個人,便不可取了。

    ” “你又是什麽好東西麽?”他艴然,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控訴着,“這樣的事情,你難道還少做了嗎!現下搖身一變,成了正經的人妻,又清高起來?” 這一霎那,雲湄聽得心神微動,因病而混沌的大腦,仿佛随着他這一番話的個中深意,被撥動了某根掩藏在最深處的筋。

    半晌,她突然擲下了刀,主動傾身靠近他,雲兆玉及時避讓,她卻不依不饒往他臉側探去指尖,他不由一退再退,二人的四肢與身體很快扭纏在一起,他幹脆仰倒,雲湄不防失去支撐,整個人摔在他胸膛上,手卻依舊在往上試探,繼而被他眼明手快地給擒住了。

    那擒握的力道忽輕忽重,攜帶着搖擺不定的紛亂情緒,一忽兒像是要将雲湄的腕骨給就此捏碎,一忽兒又急劇松開,頗為反複無常。

     兩下裏都是氣息咻咻,交疊的呼吸密密實實地織在了一處,緊依的襟懷起伏不定,難辨彼此。

     雲湄終于繃到了極緻,氣力耗盡,一頭栽進他的頸子裏,紊亂的氣息噴薄不止,且長且短。

     冬鋒的聲音,及到這一刻,才察言觀色地傳入了帳子:“藥……藥好了……” 雲兆玉扶腰攬住雲湄,伸手探了探她鼻息,聽見此言,不由氣笑了,将深埋被褥的小刀繞入指尖,動作流暢地狠狠摔了出去,遷怒地訓斥道:“莫如等她死幹淨了,你再來送藥才妥!” 冬鋒跳腳躲開,顫顫巍巍把藥送進了幔帳。

    雲兆玉忿忿接過,捏住雲湄的雙腮,兜頭便是強灌。

    她根本喝不進一星半點,昏沉間甚至還嗆咳起來,那細細一線的聲音吊在暗夜裏,命若懸絲一般的脆弱。

     雲兆玉聽得動作微頓,爾後,哐地一聲将碗摔去了床沿,旋即扭過頭來,煩悶地盯了她半晌,又煩悶地将視線調轉開,看向月色下的浮塵。

    他目光發空,凝定不動,忽而擡起手來薅了兩下頭發,将手背覆在額頭上,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發燒了,憑什麽要反過來伺候她!幾次交鋒下來,他忽而在這一瞬間改變了觀念,心想糾纏又有什麽用,自己從來都占不了上風,非得她死了才幹淨,死了才能夠一了百了! 如是怒火中燒地思量了半晌,一垂頭,懷裏的人黛眉緊蹙,氣息仿若遊絲一般,頗有香消玉殒的架勢。

     “……”他深吸一口氣,靜坐須臾,複又動作粗暴地撿起了藥碗,仰頭飲下,踅身垂頭,恨恨地銜住了雲湄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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