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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巧飾僞(六十) 雙頰飛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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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莫大的“假”字,五色絲線便是試金石,将她這個西貝貨探測得纖毫畢現。

     雲湄曾經從不崇奉神佛菩薩,它們管不了她的苦難,她一路走來,靠的都是自己,對它們沒有敬奉,反而怨怪、不屑。

    可今日這一趟下來,卻令她有些動搖了,神佛不管她這個喽啰,卻時刻凝視許問涯的苦難——他在被欺騙。

     畢竟人家天之驕子,是該偏愛些。

     到底生出些後怕來,這次隻是小懲戒,萬一下回是雷亟呢?思及此,雲湄有意放輕語調,以一種撒嬌的口吻,窩在他頸間嘟囔出聲:“是挺假的,怕是看郎君闊綽,诓着郎君多布施些錢財,後來那小沙彌不是提議說,要咱們再去許願池鞏固一下姻緣麽?哼,露馬腳了。

    以後別再去了,這些地方早就變了調,處處設有谲詐的圈套,慣會見人下菜碟。

    ” 她的語氣埋怨之中挾着輕快,并不沉凝,聽着不像郁結于心。

    氣息細密,随着吐字,不間斷地染在脖子上,令許問涯生出少許癢意來。

    她仍兀自在那兒數着今日于永安寺的花費,像每一位持家的妻子一般,絮絮叨叨地心疼銀錢。

     許問涯不禁笑了笑,心情到底好了些,答應道:“好,再也不去了。

    ” 話音将落,雲湄也随之蹭進他懷裏,習武之人體熱,将她身上的寒意驅散不少。

    畢竟兩廂皆是正當錦瑟的軀體,依偎環抱,渴意漸生。

    雲湄睡得不安穩,在許問涯懷裏微微挪轉了下姿勢,揚起面來,便驀然撞見一雙幽邃的眸光,少頃,許問涯傾身來描摹她的曲眉豐頰,那動作顯得克制,分明在朝她請示着什麽。

     雲湄頓時泛起緊張——他的唇倘若再往上,便是她飽受摧殘的額角了。

     于是白日的伎倆重施,一回生,二回熟,雲湄攀上許問涯的衣襟,檀口微張,引他來采撷自己的唇。

    許問涯感受到她那一縷香馨如蘭的吐息,于是撤開幾寸,就見那嫣然的雙唇近在眉睫,像盛放枝頭,待人攀折的櫻。

     美景在前,可他偏偏卻又不動了,長指好整以暇地繞着她垂落的青絲,含笑睇住她的臉,清淺的目光依稀流連在她唇上,淡薄純粹,潔淨無比,并不顯得迫切,隻是在耳畔低聲道:“白日授予娘子的功課,做好了罷?”這麽說着,鹽指卻幻化為輿圖上的勘尺,勤懇翻越山河,矜業丈量渠渎,幾過不入地執掌凡與仙之間的擒縱,微啞的嗓音覆滿哄誘,“娘子……現下該交作業了。

    ” 自永安寺走過的一趟荒唐,所衍生的遺憾,總要伺機填補。

    這顆心搖搖欲墜,往後的未知,任是神仙也說不清,何況芸芸凡胎。

    愈漸逼迫,尺量沒了輕重,雲湄渾身瑟瑟,隻得飛蛾撲火地仰面嗛住他的唇,将這番唇齒相依,學着日間的教習依樣加深。

     許問涯笑意喑喑,單手安撫她戰栗的脊背,動作十分輕柔地環抱着她。

     聲息織纏,鳳褥濡淖,此刻雲湄承認,她根本抵抗不了許問涯的有意溫柔。

    諸般懊惱在胸腔翻湧,若他隻會橫沖直撞就好了,偏偏他願意去體諒她的難處,求知若渴地在節節進步。

     …… 湢室之內,水霧氤氲,仆婢們将藥料調試完畢,旋即恭謹地将二人延入,再而十分富有眼色地紛紛告退。

     四下阒然,惟餘水聲依約,許問涯将雲湄抱入浴桶裏,拿起玉勺,親手舀水澆淋,替她洗去漣漣的汗液。

    雲湄筋骨泛酸,臉頰飛霞,搶過水勺,聲音裏猶自帶着顫蕩,“……你出去!我自己洗。

    ” 許問涯輕笑,繞後去掬她烏緞似的長發,細細濯洗着,解釋道:“身體力行的實踐,我知道娘子是不受用的,在我學成之前,隻好先這樣了。

    ” 雲湄與他搶了兩下,見奪不過,幹脆扔了玉勺去,埋進水下,不再搭理他。

     許問涯怕她憋壞了腔子,重又給人撈上來,雙手捧起她燙紅的臉頰,有幾分委屈道:“那怎麽辦,看來不管如何做,娘子都會生氣啊?” 雲湄不想與他對視,将臉別去旁側,雙唇翕動半晌,才甕聲甕氣地說:“……不是生氣。

    ” 隻是,這太令人羞赧了,是姜姑姑從未教授過的,超出了雲湄的認知,簡直聞所未聞。

     複又想起什麽,她側回臉,盯着他看:“可是你——” 許問涯見狀俯身,将一個淺吻印在她的唇畔,莞爾道:“我無所謂,隻要娘子高興。

    ”許問涯觀她縱使怕羞過頭,但狀況其實不錯,比新婚夜要好,明顯是受用的。

     雲湄腦中經緯萬端,又是羞臊,又是不可控制地回味,又衍生出幾星遺憾來——他這份慷慨,早些時候展現出來便好了,那她連緩育丸都不用吃,半年一年的,就這麽糊弄過去了,還省得受這番體寒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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