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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巧飾僞(五十五) 野花沒有家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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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要開始敷粉了。

     雲湄便順勢點了點自己不方便張開的嘴巴,那裏正由丫鬟拿着小毛刷搽口脂,意圖就此揭過。

     “昨天伯府那些人問我唇角怎麽回事,我說是貓兒咬的。

    ”許問涯在旁側看着,等唇脂上好後,還是沒放過她,腔調裏染着揶揄的笑,“今日又添新傷,隻盼着一會兒将領子系得嚴實些,不然,可不好與皇上解釋了。

    ” 這是隻需州官放火,雲湄聽了,置氣道:“我跟郎君學的,郎君不也總是咬我。

    ” 許問涯笑吟吟道:“娘子知道怎麽制止的啊。

    ” 聞聲,雲湄悄然乜了他一眼,到底閉上嘴巴,沒再言語了。

     ——這是一個平衡問題,若是不許他咬,別的地方就要遭大罪。

    但是床笫秘辛,哪能拿到臺面上來說?這方面,雲湄還是要臉的。

     奈何終究不是自己的親夫君,等閑還發不得脾氣,否則非要叮他兩句,慣他這般沒羞沒臊!當下鬧得辯也不是,不辯又自個兒憋氣,到得往腮上抹胭脂的時候,丫鬟發現她臉上紅潤過了頭,哪裏又需要多餘點綴,一時失措地“欸”了一聲,不解地道:“太太這是熱着了?” 許問涯笑不可遏,雲湄再忍不住,轉臉嗔他一眼。

    見她終于有了生動的挂火之色,他這才心滿意足,優哉遊哉地往隔房穿戴冠服去了。

     命婦的衣容因場合而變,像今日謝恩,就尤為隆重些,不光冠服,便連妝發,都得用禦賜的物什。

    眼前鋪展開來的這隻嵌螺钿的描金妝奁,便是婚禮那日,随中貴人的宣旨賜下的,裏頭承裝的飾品,和着青羅翟衣與九珠花釵冠,乃是觐見所用的規制。

     一通捯饬,這個晨間并不惬意,冠冕繁複,總是累人。

    最後呈現的效果,自然驚豔四座,她的美貌傳承自生父,雲家旁的不行,倒是佳人輩出,喬子惟便是個很好的例子,雲湄自然也不例外。

     隻惜這美貌,有了推骨的遮蓋,處處都暗藏着宋浸情的影子,倒失了雲湄幾分原本的風韻。

     聽見丫鬟們的小小驚呼,許問涯自屏風後探出頭來,淺淺看了一眼。

    他也算是與雲湄親昵接觸了幾天,洞徹了她的根本氣質,是以,見着眼下盛裝的她,他就總認為有些不大對勁。

     具體哪裏出錯,卻也說不上來。

     隻能隐約覺得,似乎以她的氣質,眼尾處不該那麽垂,鼻骨弧度也不該是稍彎微翹的。

     但這沒由來的念頭,很快被驚豔所代替,許問涯毫不吝啬對妻子的誇贊,“大婚那日,娘子便是無雙姝色,但婚後底下人總是不敢打扮,現下稍加妝點,倒才勉強相配,看得順眼。

    ” 雲湄聽得有些傻眼,這朝廷诰賜的嚴妝盛服,到了許問涯那兒,居然還隻是“勉強相配”?她有些不大好的預感,果然許問涯上下将她巡睃了一番,說道:“橫豎萬貴妃壽筵那日,沒有今天這般嚴的規制,至時候我給娘子打幾套燦爛些的頭面,定然教娘子成為萬綠叢中一點紅,讓旁人無與倫比。

    ” 這人就是喜歡鮮亮的東西,雲湄是充分見識過的,在驿館喝得黑天暗地的那段日子,他哪怕昏昏沉沉,鎮日也仍舊拾掇得一絲不茍,一出場便是焦點所在。

    但那些衣飾,瞧着炅閃,卻其實搭配甚好,并不豔俗。

     是以,雲湄當下倒也随他去了。

    臉上顯得受寵若驚,心裏頭卻是寡淡無味,這些頭面首飾類,都是郎情妾意的見證,至時候又帶不走。

     “娘子不願意?”許問涯由人伺候着戴上冠,走出來問。

     雲湄暗嘆于他的敏銳,總是細緻入微地觀察她,放在正經夫妻裏,那是柔情蜜意的無上寵愛,但放在她這個西貝貨身上,卻是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災難。

     她一時皮笑肉不笑,“郎君待我甚好,一個宴席,頭面都是幾套起造,我是感動得一時失語。

    ” 許問涯靠近,盯視她。

    雲湄有她自圓其說的技巧,诓人,首先要騙過自己,才能呈現無懈可擊的狀态。

    她巋然不動,由着丫鬟們忙前忙後,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最後一片花钿貼完,時辰已是不早了。

    她轉過臉來,由明湘扶着往門檻外走,餘光卻有極其紮眼的所在,不由循過去看,這一看,便怔住了。

     雲湄不是沒見過許問涯着官服的樣子。

    隻是上一回是朝會服,這一回是觐見服,二者規制不盡相同。

    許問涯底子擺在那兒,無論什麽樣的衣着,都能穿出其無雙風韻,今日自然也不例外,比之官服,更要襯得人清整雍容,貴不可言。

     這幾日相處,與他失了界限地來往親昵了那麽久,總是忘了,他是位實打實的世家貴胄子弟,有些矜貴的氣度,随意點綴,便令人不可逼視。

     她一時移不開眼。

    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由此開始松動了。

    或許,喬子惟确實不是最好看的,野花終究沒有百變的家花香。

     許問涯還是那副笑模樣,走過來從明湘臂上接過她的手,攙着她出了門子,期間壓聲問了句:“吾與紫鈴藤,孰美?” 彼時,二人正走過一道花瀑垂委的随牆門。

    點點晨曦自繁茂枝葉的罅隙裏叢叢穿射,盡皆偏愛他,而他,正沖她笑。

     雲湄簡直恍惚住了。

     有些話,就像被魅勾出來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出了口。

     “郎君最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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