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真就捂不住了,天長日久的,總有一朝會被發現的——難不成在宋浸情身上制造與她一樣的舊傷?
嚴氏和何老太太哪裏會肯,隻能由她自己費盡心機地藏個滴水不漏!
雲湄心中打鼓,方才許問涯在自己額畔的那一陣摩挲,明顯不是普通的愛撫,而是有所探究地追尋着傷處的凹陷,來分辨着什麽。
她自然不會先行發話,心髒怦怦地靜默等候,像等待鋒利鍘刀落下審判。
半晌,許問涯卻伸手覆住她的後腦勺,将她攬入自己懷中,輕聲說:“抱歉,如若實在難受,我替你上藥?”
雲湄聽得一愣,雖然清楚他是為了彌補,但……親手替她上藥?
一會子上出什麽首尾來,難受的還不是她嗎?
這般正當年華、氣血方剛的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沖擊撩撥,她可不認為至時候他仍能堅持高潔的操守,強忍着不碰她。
“……不礙的,時候不早了,醫工也要開方子,來來去去又是一番功夫,先睡吧。
”
雲湄推拒完,察覺他對于額角一事就此揭過,不由認為是自己這些天太過一驚一乍,頓時渾身一松,但也不敢就此掉以輕心,佯作安眠的樣子埋進他的懷裏,實則警覺地豎起耳朵,靜聞其變。
但今夜雲湄被折騰得夠嗆,又是昏禮又是歡.好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無知無覺中,意識止不住地開始渙散起來,便真的沉入了黑甜鄉。
懷中的溫軟終究傳來均勻的吐息,一片阒寂裏,許問涯的瞳眸壓有沉思,良晌才閉阖雙目。
***
許問涯自小作息規律,每日最遲寅時末便會起身,昨兒大婚鬧得晚了些,是以才難得拖延了小半個時辰才醒。
外頭曦光薄淡,許問涯支起身子,側頭看了一眼仍舊沉睡的小妻子。
她熟睡的面龐顯得寧谧可愛,眼睫深濃似蝶翼,輕輕交疊覆蓋于下睑處,微翹的眼尾被熹微的晨光映耀着,左眼一粒小痣淺淺泛紅。
起初許問涯以為是日光所緻,端量片刻,才發覺不對勁之處。
他探手撫摩,指尖的肌膚觸感并不比旁處光滑,一些羞人的記憶奔湧閃回,原是淩亂中被他咬過了。
許問涯不由上下檢查起來,從被中拿出她的手,每個關節乃至于指尖處俱都留有印痕,初始的紅腫退去,惟餘淺淺的凹陷,原本不沾陽春水的一雙纖細柔荑,此刻處處留有大受冒犯的痕跡,顯得尤為可憐。
許問涯複又放輕動作,檢視她的臉側、脖頸,竟無一例外遭受過唐突。
這些都是無意識所為,升溫時,骨子裏的壓制欲根本把持不住,欲到濃時自然釋放,他也是現下清醒才恍然發覺,自己昨夜竟然這般過分。
齡玉她……一定很難受吧?
可是她一句話也不說,事後也沒有怪他,一副按下不提的态度。
還是無意間觸及她額角的隐秘,她為轉移注意力,這才開了一回口。
思及此,許問涯眸光微凝,垂下眼睫,中指與食指并攏合節,隔着寸許來遠的位置停住,以內力探究她額角骨骼的生長軌跡,越是探查,許問涯的眉心便蹙得越深。
一處凹陷,伴有衍生的長短裂痕,這分明是正當發育的年級,驀然被毫不收力的重物擊打所緻。
看這傷勢脈絡,絕不像小孩子自己追打跑鬧時不小心撞出來的,而是惡意十足的人為之果。
複又想起驿館庭院中,他拖起“宋浸情”的手腕查看燙傷的狀況,指下經脈錯亂,肌理之中滿是暗傷。
許問涯不由回憶起自己早前的猜想,書香名門江陵宋府,或恐與這今陽許氏一般,門楣雖光鮮,內裏卻争鬥不止,以至于這宋府三小姐也常受欺淩……
——真的是這樣麽?兒時過府拜訪,宋三姑娘的受寵程度明眼可見,而兩家早便定下婚約,宋府對今陽許氏始終懷揣着敬畏,明知道宋三未來是許家兒媳,還敢這般施以虐待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興許是聽見幾分動靜,明湘帶着承榴、并幾個許府的粗使下人入內伺候主子們的起居,明湘見許問涯醒了,而為人妻的雲湄還在賴床,出聲待要提醒,許問涯卻打出手勢止住她的動作,壓聲道:“日頭還早,敬茶在辰時初,讓太太再睡會兒。
”
言罷不由分說翻身下床,回手放下了帳慢,将雲湄籠在了沉靜黑甜的一小方天地裏。
明湘這才踟蹰地封住了嘴巴,但臉上還是不大贊成,分明怕雲湄敗壞他們宋家姑娘的名聲,承榴卻對暗自她擠了擠眼色,一副人家恩愛,莫要掃興的神情,半拖半拽地強行給她拉走了。
梳洗過後,許問涯步入明畫堂,想起妻子額角、腕間的暗傷,若有所思地将全昶喚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