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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巧飾僞(十八) “宋姑娘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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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兒接受診治。

     許問涯颔首,轉而陷入沉吟。

     他是天子欽點的“藻鑒公子”,顧名思義,是替天家鑒別風流人物、網羅美偲名士之人,日常的公幹便是替皇帝三顧茅廬,延請佳士為廟堂效力。

    他一不是功高蓋主目下無塵的名将,二不是執掌刑罰與世家對立的判官,履職以來敬重高士、禮賢下士、兢兢業業,外在的名聲好得獨步一時,按理說,哪裏會得罪這類不惜花重金都要請江湖死士對他趕盡殺絕的人。

     再說了,對外,他隻是個标準的文官形象罷了,真要殺他,又哪裏需要此番陣仗。

     是以,許問涯九成肯定,這波殺手,并不是沖他來的。

    難不成是沖着楊大人來的?不希望他代表老派勢力複歸廟堂? 也不像,倘若如此,直接往官老爺所在的三層來便是了,可最開始,殺手們是直截朝下頭沖的…… 許問涯留了活口,控制在甲闆上,刀尖精準一晃,把最後這名殺手嘴中暗含的毒囊給挑了出來。

     那殺手被綁縛手腳,自盡不得,蛄蛹兩下,卻也根本挨不着那毒囊的邊兒,隻得擡起眼來,直愣愣地凝視着他。

     許問涯不發一言,手腕些微轉動,那殺手面前便蕩開一片懾人的寒光。

    那殺手知曉沒得活路了,興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忽地梗着脖子,大發慈悲似的沖跟前這一排官兵飏聲道:“你們船上有‘大貨’,捉住了能發橫財的,我是沒機會了,看你們能不能接住這滔天的好機會喽!” 許問涯凝睇着他,仿佛當真被此言挑動了神經,饒有興緻地問:“什麽‘大貨’?” 那殺手探不明白他這究竟是給不給活路,一時間不敢妄言。

     許問涯持刀,在那殺手跟前徐徐踱步,慢條斯理地道:“如若捉住了,要去哪兒領賞?” 這便是問幕後主使了,殺手不是傻子,愈發咬唇不言。

     怎知許問涯毫不氣餒,刀尖擡起,指向高聳的桅杆,兀自推斷着:“你說的大貨,便是先前突兀閃爍在那兒的金光,是麽?” 于實戰中拼殺過千百次的人,對戰局的把控細緻入微,哪怕是星星點點的變化,盡皆能夠收入眼中。

    在許問涯的視角裏,起先這些殺手還無頭蒼蠅一般亂殺亂打,仿佛對于目标遍尋不着,饒是殺手們再敏感、再是訓練有素,仍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由此可見,目标的躲藏之術登峰造極。

     而那目标,原本藏得好好的,後來卻倏而大喇喇地出現在人前,不是自信膨脹、有意挑釁,便是故意出來轉移注意力的,更直白些說——是在替旁人吸引火力。

     要麽,是心腹拿着金牌以假充真、幫助主子逃命,要麽,是本尊為了保護什麽人,而親自現身。

     那目标輕功獨絕,短暫現身之後複又銷聲匿跡,眼下估摸着早便跑了。

     那殺手聽了,眸光閃爍,破罐子破摔地嘻嘻笑了一聲,幹脆裝起了傻子,含混地說:“大貨……值錢的大貨……咱們可以一起分……” 許問涯知曉現下問不出什麽,朝左右道:“押下去,看住了,別讓他有機會尋死。

    ” 全昶見他審完了,上前請示道:“這船也不能就這麽破破爛爛地繼續開下去了,咱們尋個地方靠岸吧?船上這麽多百姓等着安頓呢,撫慰的撫慰,收屍的收屍,枉死的那些,得魂歸故裏呀……” 那些卷入權鬥之中無辜遭難的百姓何其凄慘,許問涯眸光悲憫,半晌才颔首道:“嗯。

    最近的是什麽地界?” 全昶答道:“方才奴才在艙裏跟着看了一眼水路圖,是羽州。

    ” 羽州,二皇子弈王的封地。

     “可真是巧了。

    ”許問涯露出一抹諷笑,“先把事情報給當地明府,令他協助安置百姓,該消籍的,收屍的,都是他們的分內,我們不可逾越。

    再向弈王那兒遞封帖子,我去他府上拜訪一二。

    ” 頓了頓,他又道:“船上現有的人,無論死的活的,都對着船客名單查一查,看看有沒有失蹤的。

    ” 他交代的這事兒,臨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便辦好了,全昶彙報道:“大人武力高強,以一敵百,船客少有折損,重傷者也被大人以內力護住了心脈。

    餘下活得好好的船客,也俱都在船上,并沒有失蹤的。

    ” 全昶又挨近了些,悄聲說:“按您的吩咐,連串兒搜了身,沒看見金牌。

    所有船客盡皆探過了面皮,沒誰有易容的跡象,身上更是沒有半點功夫。

    您說的長着琥珀色眼睛的那人,該是跑了。

    ” 正說着,一片輕靈、恍似錯覺的影子自許問涯餘光閃過。

    全昶見許問涯凝神,循跡看去,隻來得及望見一片衣角,“……追嗎?!” 許問涯:“此人輕功獨絕,不必徒然相追。

    ” 說罷,他陷入沉思。

     按全昶所查,那便意味着,此人最開始便是沒過明路,避開關卡,悄悄上的船。

     連個身份都不願意捏造,去哪兒都靠偷渡,真遇見事兒了,事後也不會被人抓住假身份,依着線頭順藤摸瓜牽出一串兒。

    謹慎至極。

     既然如此謹慎,又是怎麽洩露的蹤跡,引來了殺手? 全昶已經在給弈王府拟拜帖了,許問涯瞥了一眼,此問的答案,在弈王那裏可以輕易得到,不急于這一時想透。

     于是暫且擱置,問:“宋姑娘怎麽樣了?” 全昶一拍腦袋,哎唷道:“您瞧,事兒太多了,又是看顧楊大人,又是核對死的活的,一下子實在沒注意着,奴才真該死。

    ” 确實是忙不過來,許問涯沒賴他,“我自己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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