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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一手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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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有人說出驚天實情,大家看向尉遲蕪的眼神都變了。

     怪不得近些年來,尉遲家和剎闕幫在江湖上的地位攀爬的如此快;尉遲蕪和廉瑛功力似乎毫不費力就竄升到了巅峰,不需要閉關十幾年,也不需要服用金貴丹藥。

     其中的玄妙,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面上去呢,這會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來今日是有人來報仇了,隻是東陽家的人估摸着都死絕了,還能有誰呢? 細想下來,沒有參加當年事件的幫派自然也就沒有那麽慌張了,甚至還躲在花苑各個角落旮旯裏,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好回去講給其他沒來現場的同門聽。

     空氣中那絲血腥氣籠罩在花苑中,遲遲消散不去,四周劍拔弩張的氣氛讓白芙芝表情變的若有所思。

     她一直在關注那頭的一舉一動。

     蘊霖留信給她,說有重要的事要辦,原來就是此事。

     他要複仇,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為了不令她牽扯其中,所以選擇隐瞞她。

     可是剛剛聽蘊霖說那席話時,她會有莫名的熟悉感。

     一夕之間,東陽世家慘遭滅門…… 這件事與她時常做的那個夢重疊了起來。

     滔天的火光,厮殺的人群,娘親嘶聲力竭讓她快走! 再度回想,心頭不免一陣刺痛,白芙芝皺眉撫着胸口,關于東陽家,江湖中人口口相傳的事,她怎會沒有耳聞。

     當時本是聽書人,磕個瓜子,權當聽個樂子,甚至還有閑心與旁座的人讨論一二。

     現已成為書中人,等她真正置身其中時,感受大不一樣,心中也會有感同身受的恨意。

     而引起滅門慘事的源頭——那本秘籍。

     明明是她親自從寶庫裏拿出來,交給了桑舒彥。

     想到這,她直接側目看向右邊的人,直言不諱:“那本心經不是在你身上麽?” 桑舒彥聽了面容一松,莞爾笑道:“你終于承認了。

    ” 白芙芝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麽,可是這會她已經沒有心思再跟他玩躲貓貓的遊戲。

     投向他的眼神也淩厲起來,桑舒彥默默看她半響,才解釋:“你給我的那本秘籍是真的原本,她們搶奪的那本是臨摹的,不是完整的,最後幾頁有殘缺;所以這些年她們也一直在探尋寶庫的下落,包括一直暗中刺殺我的,大概也是她們的人。

    ” 白芙芝沉思,這所有的來龍去脈,他究竟知道多少。

     她甚至懷疑,他會不會也參與了東陽滅門的事。

     畢竟桑舒彥最開始的目的就是那本秘籍,而她們在西山鎮初遇的時候,他身受重傷,想必是遭遇了同是奪寶之人的暗殺。

     隻是讓他逃過一劫,躲到了客棧裏頭。

     怪不得當時他警惕性那般強烈。

     一切的答案越來越清晰明了浮現在她腦海中。

     那些碎片式的疑惑與記憶,在這一刻,似乎可以完整拼湊起來。

     有了前因,才有今日的後果。

     白芙芝本來也是莫名其妙穿到這具身體上來的,有些事情不記得也是理所當然。

     桑舒彥看出她的懷疑,眼中的脆弱一閃而過,卻隻能克制心底的難過,冷靜說道:“若是我參與當年東陽滅門的事,你可直接殺了我。

    ” 其實她脖頸後方的标志,以及她心頭血能夠開啓東陽寶庫的事,已經表明她就是東陽後人。

     夢裏所發生的一切,就是原主的回憶。

     于情于理,她借用了這具身體,應該幫原主的遺願給完成。

     不然時時做那樣的夢,也是痛在她心。

     可是,要去複仇的人也應該是她。

     蘊霖又跟東陽世家有什麽關系呢,導緻他一心要報這血海深仇。

     “還有,你是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嗎?” 桑舒彥搖頭,“我隻知道當年東陽一夕之間慘遭滅門,随之此事在江湖傳開。

    ” “而關于東陽寶庫的事也一并流傳開來,而藏寶圖也是我無意間得到的。

    ” 他略微沉吟,将他的猜測說了出來:“我想,這前有滅門,後來寶庫一事就緊接着流傳出來,這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 哦? 白芙芝示意他趕緊說。

     “得到秘籍的人,等翻閱之後必然會知道拿到手的東陽家寶不是正品,隻是個贗品,而這贗品秘籍後面殘缺的幾頁內容才是整本關鍵所在,所以當這些人一旦聽說東陽寶庫裏的秘籍才是保存完整的真品,必然會有所行動。

    ” “此人這招目的,就是引蛇出洞,查出背後究竟是何人血洗東陽。

    ” 白芙芝聽得桑舒彥一席話,覺得不無道理,甚至結合眼下所見,她接着補充:“能有這個能力放出消息,迅速傳達到江湖每個角落裏的,放眼看去,唯有霂昭閣可以辦到。

    ” 江湖中最大的信息傳遞組織。

     “不錯。

    ” 桑舒彥颔首:“不然東陽有寶庫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怎麽會有機會讓外人知道,而藏寶圖這麽寶貝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流落到我手上,這些都是因為背後有人在布局。

    ” 真是一手妙棋。

     而操縱這整盤棋的人,此時此刻正與尉遲蕪激烈厮打在一起。

     兩人身影交錯,招式頻出,一時之間難以争出高下。

     尉遲蕪武功斷然是不弱的,她出手招招狠辣,勢必将人往死裏逼。

     蘇蘊霖重防守,他本身突出優勢并不是武功強盛,而是他的障眼術以及用毒手段。

     當前尉遲世家的手下也與霂昭閣的人打了起來,現場可用混亂二字來形容。

     其他跟此事無關的門派中人則躲得遠遠的,漠然旁觀這一切。

     漸漸的,霂昭閣的人已然開始趨于下風,他們的人武功看上去稍遜于尉遲家的人,再加上尉遲家經常參與此類江湖鬥争,有明顯的分工,他們有人開始發射暗器,暗器飛镖上都淬着劇毒,一旦劃開皮膚一丁點,毒液都能通過鮮血彌散到體內。

     耳邊傳來“嗖嗖”飛镖投擲的破空聲,已經有好些霂昭閣的弟子中毒,首先是全身突感無力,而後視線模糊,這完全是在争鬥中被敵方拿捏住的緻命軟肋。

     尉遲家不少手下趁霂昭閣弟子毒發之際,迅速将其刺殺或抹脖。

     現場霂昭閣的人沒有培養過使用暗器,所以他們隻能憑借自己的五感通過捕捉風聲來躲避,還要死防尉遲那邊的出招,又得嚴防偷襲,顯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慢慢的,霂昭閣死的人越來越多。

     同樣的,蘇蘊霖看着跟自己同生共死的手下一個個吐血倒地,終究是分散了心神,滿臉焦灼,一個不注意被尉遲蕪一掌重擊到了胸口。

     此掌被灌輸進六成內力,換作普通人恐怕得髒腑俱裂,一招斃命。

     所幸蘇蘊霖用全身之力抵抗,迅速釋放出一層防禦氣波,抗住了第二掌,但還是受了傷,唇邊溢出了鮮血。

     蘇蘊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尉遲蕪的對手,所以他才會借刀殺人,先把廉瑛除之。

     否則這二人聯手的話,他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到現在看來,他還能堅持多久呢。

     尉遲蕪已然抓住這一機會,乘隙而入,連連殺招,勢要将眼前男子除之後快。

     “我一心向善,但也容不得你這般诋毀我名聲,現在就讓你看看口出狂言的下場。

    ” 尉遲蕪雙眼透露出勝券在握的得意,準備給他緻命一擊。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出聲喝止。

     可尉遲蕪聽不進任何言語,她鐵了心要送這個狂妄之人歸西。

     隻有死了的人,才能保守住當年的秘密。

     就在最後的擊殺一刻,有人擋在了蘇蘊霖前面,接下了這緻命一掌,相當于對方的十成內力。

     中間沖力太強,導緻兩方都連連倒退幾步。

     尉遲蕪雙眼怒睜,眼尾的褶子都氣的抖了三抖,又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家夥攪了她的好事?! 一身布衣,貌相普通的藥童倒飛出幾步,她撫着胸口的震痛,後腳抓地,穩住身形後,不屑嘲笑尉遲蕪:“你仗勢欺人,也不羞的慌,虧還是個名門世家,怕是玷污了這個名頭喲。

    ” 還在各個角落看熱鬧的衆人聽聞,倒吸口氣,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惹尉遲家主的黴頭。

     可想而知他的下場了。

     果然見尉遲蕪氣紅了臉,哼哧一氣:“毛頭小子,嘴角功夫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你這伶牙俐齒的嘴,能不能幫你逃過今日死劫了!” 言罷,她騰空一躍,手腳并用朝着那名藥童沖去,不僅如此還順便投出了暗器。

     白芙芝護人心切,眼見着蘇蘊霖已經受傷,哪裏還顧得了太多,盡管身上沒有帶武器長鞭,但還是沖了出來。

     本以為今日就是個普通的日子,來參加瓊光看看珍寶的,誰會想到發生這麽多事,所以身上并沒有帶什麽有用之物,也隻能拳腳相拼了。

     在連連接過幾招後,不得不說這尉遲蕪不是吃素的,還真有些功夫在身上。

     她能夠在出招同時暗中投擲暗器,讓白芙芝不得不集中精神去躲避招式。

     可是尉遲蕪精明無比,在幾次擊殺不成後,她選擇将目标對準受傷的蘇蘊霖。

     不僅如此,她還發布命令,若尉遲家誰殺了那名受傷男子,則重重有賞! 一瞬間,密集的暗器、武器紛紛朝着蘇蘊霖和白芙芝投射而來。

     不僅如此,剎闕幫的人看到迷惑自己幫主的狐媚子終于受了傷,也想替其報仇,紛紛加入這場争鬥中。

     一時之間,白芙芝看着四面八方而來的人群以及暗器,有種一籌莫展的無力感。

     今天怕不是真要交代在這裏了? 就在她好不容易躲過前方尉遲蕪的連招,又要替蘇蘊霖避開暗器襲擊。

     蘇蘊霖其實在入場觀摩全場時,就看到她了,雖說換了身份看不出原來樣貌,但是憑借身形和心頭那股強烈的熟悉感,他知道,就是她。

     否則誰有天大的面子,能讓紀筠璧跟随在身邊。

     隻是他驚訝,為何她會來了瓊光。

     今日是他實施計劃最重要的一步,萬不可出任何差池,所以他生生忍耐住自己不去看她。

     在她眼皮底下,他還要裝作委身別的女人時,那一刻的羞辱宛如一把利刃剮着他的心。

     他本可徐徐圖之今日的計劃,可是她的出現,他承認他分神了,甚至為了加急事情的進程,提早将最後一味毒摻入果子裏,喂給了廉瑛吃。

     蘇蘊霖恨不得快些離開這個女人的身邊,多一秒鐘,他都覺得惡心。

     可惜了,可惜隻死了廉瑛一人。

     他的呼吸聲很沉很重,口中的鮮血又止不住溢出嘴角,他推搡着白芙芝,讓她快走。

     “走啊,你來做甚,不要管我了,我一條賤命而已,死了便死了,無礙的,你不同,你一定要活下來,切不可絕了戶……” 盡管他說的不清不楚,可白芙芝知道他的意思。

     蘇蘊霖害怕尉遲蕪知道白芙芝的身份。

     她是東陽家唯一的血脈,若是她再出了什麽事,東陽家就徹底覆滅了。

     其實蘇蘊霖在受了尉遲蕪那重重一掌後,已經是傷到了髒腑,要不是芙芝及時出手相助,他或許已經沒命了。

     但是他既然來了這裏,做出這番計劃,就已經做好了豁出性命的準備。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芙芝也來了現場。

     他不怕自己死,但是他害怕芙芝受傷。

     蘇蘊霖眼睑處潤出一層紅意,他看着芙芝在他周圍逐漸吃力的樣子,他決心受死,隻有他死了,才不會拖累芙芝。

     隻是,他沒用,報不了東陽家的血海深仇了。

     他呆呆望了一會遠處被霞光映出橙紅的天空,唇邊揚起一抹凄厲的笑,此刻他眼睛亮的驚人。

     蘇蘊霖跄踉着身子,用盡全力擁抱住了面前的人,他蹭了蹭白芙芝溫熱的面頰,貼在她耳邊虛弱說着最後的話:“芙芝,我真的很開心能夠遇見你。

    ” 蘇蘊霖背後是即将投射過來的飛镖。

     白芙芝知道他想幹嘛,飛射而來的尖刃似化作密密麻麻的黑點倒映在她瞳孔中,她絕望嘶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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