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經歷,白芙芝懂了個道理,凡事長相好看貌美的男子,絕非善茬。
尤其還非一般貌美,上上容貌者更甚。
自古多少英雄好漢難過美人關;何況她還是過來人,經驗所得,美人遠觀即可,靠近不得。
白芙芝默默給這個筠璧貼上了标簽。
屋內靜雅适宜修養,加上香爐生煙,萦繞鼻尖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阖目貪睡。
小槿見到阿姐好不容易醒來,喜笑顏開,開心得不得了,絮絮叨叨過後,想着阿姐還未進食,于是忙不疊準備着去小廚房備點清淡粥水點心來給阿姐吃。
待人出了屋子後,白芙芝臉上墜挂的淺笑漸而斂起,她目光淡淡望向窗外綠意好景。
她忽而想動動,畢竟身處陌生環境中,秉持着以往眼觀四周的本能,準備起身走走。
起身時發現自己先前滿身塵土血漬的衣裳已經被換過了,現在僅穿着件霜白緞面的寝衣,怕出去若是碰着人了,影響自身雅觀,還是披了件外袍在身。
走出房間,院子門扉處有花蔭,絢爛的花朵盛開點綴在門檐牆面上,白芙芝尋着小徑而行,一路多見蔥郁的花枝綠葉,伴随清風拂面,心情也逐漸脫離了方才沉浸在夢境中的悲傷。
她不知道為何做了這般奇怪的夢,夢中的點滴仿佛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以至于醒了這麽久了,那些畫面依舊在她腦海中盤旋。
不過她不想去探究太多,畢竟那場夢裏也不是什麽開心的事,她努力不去回想,而是慢慢将自己的關注點放在了小瑾剛才說過的話裏。
所謂的險峻山谷,斷崖深淵,的确如她判斷的如出一轍!
是阻人前進的障眼法,并且還是最高階的迷幻陣術,非常人所能布下,達到這種以假亂真的效果。
她都不能完全判定眼前景便是幻陣,所以隻能去賭。
怪不得多少人踏遍鐵鞋都找不到尋仙谷的入口,除了谷中人自願出來,否則就這景象,能尋到就怪事來了。
而後發生的事,兩人墜下深淵,小瑾說疾風“嘩啦”刷過耳邊,心髒狂跳,不過轉瞬間,她們就墜落到一處軟綿綿的地面上,小瑾已經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種情況讓她心中怪哉,怎的如此之快就掉落谷底還沒死?
驚慌失措睜開眼後,所見到的是芳草茵茵,碧色連天;她們掉在了寬廣遼闊的綠草地面上。
濕潤泛着泥土的清香鑽入鼻底,小瑾不可置信睜大雙眸!
似乎還處在雲裏霧裏,小瑾自扇巴掌後确認有痛覺後,驚醒過後是狂喜!她們竟然沒有見閻王!
第一時間小瑾想起身旁的芙芝姐,本想推搡阿姐讓她快看,結果身旁人完全沒有動靜。
白芙芝已經耗光了精氣神,昏了過去。
小瑾能做的便是背着阿姐四處遊蕩叫喊尋人,再後來,擅自闖入谷中的姐倆個被谷中弟子所發現。
盤問之下得知來人目的,據谷中規定,能找着尋仙谷,便是有緣,不管人是死是活,都可為其診治。
看天命,實在治不好,尋仙谷不管,人可自行帶回安葬;這若是治好了,需得應上谷中任何一個請求。
當時谷中弟子說上此事時,小瑾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滿心隻管點頭就是,答應便是,其他的都等阿姐醒來再說。
本來此等小事随意派上一位谷中妙手來診斷便可;不料最後驚動了谷主親自前來診治。
小瑾說筠璧谷主見過芙芝姐後,整個人神情驟變,之後凡事親力親為,接連着兩日都守在床前,不眠不休。
直至白芙芝醒來那刻。
聽到這裏時,白芙芝都是恍然的,竟還有這淵源。
難不成她身上有什麽過人之處,讓筠璧心甘情願為她救治?
隻不過她醒來第一件事不是三拜九叩道謝,而是險些将人弄死,真是罪過。
白芙芝回味過後,唏噓不已。
小瑾還跟她念叨了其他閑事,譬如萬萬沒想到會遇到樂漳,他會是尋仙谷的弟子,并且還師從筠璧。
聽小瑾原話:看着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大弟子,看來這尋仙谷拜師入門也不需要太多資質嘛。
白芙芝當時頗是無奈,覺得小瑾和樂漳這兩跟冤家似的互相看不順眼,在靖臺山時的拌嘴風格一直延續到了尋仙谷。
但還是讓小瑾慎言,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況且——
“咱們小瑾的資質很是不錯,我讓你看的毒經藥典應當是倒背如流了,不如借此時機抽背如何?”
小瑾聞言,立即從床榻邊蹦跶起來,嬉皮笑臉借故白芙芝未進食之由,說着準備飯食去了,随即端着托盤奪門而出。
以上種種便是白芙芝昏迷中大概發生的事了,她也為這些經歷感到驚奇。
筠璧究竟是為何會親自救她了,聽小瑾說的:谷中數筠璧醫術最為高超,甚至可起死人肉白骨,也算世間少有的神醫妙手,可是他甚少親自醫人。
不僅她好奇,谷中人也是奇怪,自家谷主何時對個将死之人如此上心了。
細細回想間,周身景色變換一輪,不知不覺間走進了另外的庭院閣樓;這裏雖沒有紅牆綠瓦,瓊樓玉宇,卻勝在幽靜自然,更勝一籌,所見樓邊臨着小溪流水,茵茵草木上籠着輕薄的山林白霧,頗有仙人隐世居所之感。
白芙芝不知踏入何處,但是随心而動,已經是漫步進了庭院。
本來她也不打算多逗留,觀賞一番後就打算離去,正逢此時就聽見淡言聲響,“可經得住再次割肉?還需兩次肉作藥引,若是受不住了,切勿強撐……”
她隻怪身子恢複太好,尋常人若是不去靠近屋子門前都聽不着的聲音,她剛靠近樓前,未上臺階,便音入耳簾了。
所謂練武之人五感靈敏,功力上乘者更是極佳,聞聲觀色皆是如此。
白芙芝心中默嘆,筠璧醫術确實也是極佳,不然照她傷勢,哪裏能功力恢複的如此之快。
而碰了巧的是,這聲音的主人正是筠璧,這令她原要離去的腳步霎時頓住。
什麽割肉?割什麽肉?有肉吃?
白芙芝屬實好奇,以至于身子未好全,就敢收斂氣息,蹑手蹑腳靠近了談話的房前,順着門縫往裏瞧去。
屋裏有少年跪地,而筠璧負手立于少年跟前,清朗的眉目間,神情淡淡,問話少年人。
地上少年點頭示意,自己承受得住,接着撈起袖子露出手臂,閉目咬牙等待面前人的動作。
筠璧也不再有任何猶豫,見他冷白修長的手指間翻飛出一把匕首,給跪地少年點穴後,直接朝着手臂上快速切割下一片薄肉。
嘶——
看的白芙芝在門外都覺得肉疼!瞪目稱奇,這是在作甚?!
明明悲憫之情溢于言表,下手卻完全不見手軟。
首先是幫人封閉痛感後,然後在基于不重傷的前提下,割下片肉;雖不是什麽要命傷害,但是也要長時間才能恢複過來。
并且還是男兒身,留了疤痕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介于跪地之人忠心耿耿,自願的模樣,又不好批判什麽。
白芙芝感慨之餘,屋內站立之人手中的匕首瞬時間切換了方向朝着門口飛射過來,直中門縫!
門外人始料不及,立時身子躲閃到旁邊,泛着銀光的匕首直愣愣透出門縫,半截刀尖插于她眼前。
險些劃斷了她垂落在臉頰側邊的發絲!
這番動靜,白芙芝就知曉她早已被筠璧發現。
當下她心頭隻有一個想法。
這個筠璧,不僅醫術極佳,武功也斷然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