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有什麽不對勁?”
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音在洞穴裏環繞,形成回音傳入白芙芝的耳朵。
她止住步子,回頭去看聲音來源。
此刻無光了,就算三人的視線已經開始适應漆黑的環境,也隻能看個輪廓大概,具體樣子肯定是看不清的,更不用說要揣摩對方的神情了。
對于白芙芝來說,除了感覺身體開始發冷,暫時還沒感覺到具體有沒什麽不對勁的事。
她等着覓韶開始說下一句。
黑暗中,舒彥淡然質問:“何事不對勁?”
也是問出了白芙芝想說的話,她本來就處于全身戒備狀态,現在更是繃緊了神經,就怕暗處突然竄出危險來,會防不勝防。
“你們……沒有覺得身子越來越冷了嗎……”覓韶在說出這句話時,甚至開始上下牙磕碰,哆嗦起來,不自覺發出顫音。
此話牽引了大家的思緒,的确有這種感受,但是還沒有到達受不了的情況。
若是像覓韶說的這般冷,還是誇張了些。
白芙芝下意識去觸碰身邊人的雙手,想要知道對方的體溫如何。
觸及到的肌膚細嫩如瓷,微帶涼意,并沒有體溫驟降的趨勢。
僅此瞬間,白芙芝速速撤回手,對着舒彥低喃了句“抱歉”後,再次探向覓韶的雙手。
碰到之時,白芙芝眉頭緊蹙,心下駭然。
怎麽會這樣?!
覓韶的雙手冰涼,竟不似活人的體溫了!趁機握住她的手腕探脈,脈搏弱而緩慢,頗有瀕死的意味。
怎會這樣?!
白芙芝驚駭,已覺事情開始變得不簡單。
雖然方才她的确察覺到了越往洞穴深處走,身子越冷的現象,可也隻是覺得是地形地勢的緣故,并沒有過多去想。
況且幾人都是常年習武之人,憑借自身的內力,扛過洞穴裏的寒意不成問題。
可現在看來,洞穴裏有問題!
即使覓韶的功力不及她和舒彥,但是練功十幾載,靠着自己的內力來抵抗普通山洞中的低溫也是綽綽有餘。
是她輕視了這突如其來的“低溫”,從她開始感到體寒之時,就應該發覺出異樣了。
白芙芝順帶着問舒彥:“你冷嗎?”
舒彥恍神過後,怔然颔首:“有點。
”
如此說來,那舒彥應該跟她的感受是一樣的,隻是稍微感到了冷意,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
而覓韶的感受與他倆全然不一樣,由此提出了異議。
現在身處此地,伸手不見五指,要緊的是得有光才行,想到這裏,白芙芝絲毫不見慌張,上山之前考慮到了可能會在山林中過夜的問題,所以火折子,蠟燭,助燃需要用到的桐油都帶上了。
于是她趕緊将一直背着的包袱拆開,從裏面摸出了點火的工具。
此處洞穴東西兩邊相通,洞口的風力大一點,由于洞穴并不是處于一條筆直的線路,而是會有幾處繞彎的路段,走到洞穴裏側時,自然也就沒什麽風了。
即使還偶有涼風透入,也對火苗無礙,用手遮擋些便好。
等白芙芝點燃蠟燭後,火光照耀着三人所在的幾寸之地,漆黑的洞穴也展露出它的小部分“面貌”。
看清之後,覓韶瞳孔微微收縮,些微震驚溢出言表:“這……這……些個是什麽東西?”
隻見洞穴兩旁密密麻麻長滿了小蘑菇樣的植物,菇子像小球形,表面呈靑褐色。
顏色深沉到近乎發黑,在自然界中,越是鮮豔的顏色,就越需要警惕。
白芙芝莫名的右眼皮跳動了一下,所謂左眼跳吉,右眼跳兇,她心中不由分說的冒出不好的預感。
這些菇子的菌蓋表面布滿網格狀的褶皺,細細查看,中間還發現有道裂口,這種不知名的植物看着就不美觀。
甚至還有點……
“真是惡心,這些都是什麽啊!”
覓韶下意識說了出來,忍不住用腳去踩跺旁邊長得跟小圓球似的菇子群。
“別!”白芙芝壓根來不及喝止,覓韶已經踩了下去。
重力施壓下,被踩到的菇子中間的裂口忽然噴出來一陣粉末狀的孢子,迅速散發在空氣中,隻要有人呼吸,那肯定就會吸入這些孢子。
又聯想到覓韶說過自己身子逐漸變冷的情況,白芙芝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急聲呼喊:“快捂住口鼻,不要吸入這些粉末,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避開地上這種小蘑菇!”
可是哪裏還來得及,就在剛才孢子飛揚在空氣中的時刻,三人已經吸入了不少,再加上之前來的路上并沒有仔細注意地上的情況,說不定走來的路上就已經踩到了路中間零零散散長着的毒菇子。
這玩意各個長得如此小巧,就算踩到了,也不會有什麽感覺,洞穴內光線昏暗,很難被察覺到。
白芙芝想到這些,恨不得兩眼一閉,心中升上來認命感,屏住呼吸的同時,她連忙在包袱裏翻自己攜帶的瓶瓶罐罐,其中找到一個陶土色小瓷瓶,從裏面倒出了幾粒解毒丹。
本來對于普通的毒藥,每人吃上一粒也可護住心脈,但眼下不知道這種毒蘑菇中噴發出來的孢子是否為劇毒,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她往其餘二人手中依次多倒了兩三顆,囑咐快速吞咽下去。
在碰到覓韶的手心時,白芙芝感覺她的皮膚更冷了。
看着覓韶吞咽下解毒丹時,白芙芝特意問了句:“現在身子還是很冷嗎?”
不料覓韶竟搖頭:“沒有,身子暖和些了。
”
聽此話時,白芙芝眉心跳動的更加厲害了,明明她的身子越來越冷了,為何還說暖和些了。
她細細觀察着覓韶的面色,看到對方的瞳仁開始渙散,嘴唇慢慢發白,可是她沒有再哆嗦了,牙關也沒有再打顫了。
若不是感受到覓韶的體溫,和看到她神情的變化,白芙芝險些就要信了她說“暖和”的鬼話了。
不僅如此,覓韶接下來的動作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她臉上爬上喜色,渙散的眼神似乎亮了一瞬,盯着前方歡呼道:“快看!沒想到洞口就在前面,好亮啊,主子我們還走個幾百米就到了!”
覓韶激動之下甚至想去牽舒彥的袖擺,另一隻手臂伸得筆直,指着前方黢黑的洞穴歡天喜地。
何來的洞口?!
估算着從這裏走出去少說還有大半個時辰!
舒彥微微側身,避開了覓韶的動作,俊秀的眉宇輕擰,下意識朝着白芙芝看去,隻見白芙芝二話不說,手化作刀刃狀疾速向覓韶的後頸劈去。
前一刻還喜笑顏開的人,下一秒直接暈了過去。
“她中毒了。
”白芙芝很是冷靜的複述了覓韶的情況。
不單單是覓韶,白芙芝也開始感受到自己身體愈加發冷的情況。
她和舒彥必須快點離開這塊地方,這處的空氣中彌漫着毒性孢子,吸入越多,中毒則會越深。
白芙芝來不及多想什麽,她将手中蠟燭遞給了舒彥,然後果斷從自己的衣擺下方重力撕扯下來大塊棉麻布料,然後神情靜穆走到舒彥身後,以碎布做面罩,希望能夠少吸入些毒性孢子。
舒彥明了感受到對方細微觸碰的動作,鼻間的呼吸噴灑在他後頸肌膚上,莫名的酥/癢直擊心底,他白皙的耳廓在幽暗的光照中漸染緋色。
每一寸的思緒都開始被身後女子的動作牽動。
他顫了顫眼睫,抿着薄唇,俊臉已然也浮上薄紅。
白芙芝壓根什麽都不知道,她為舒彥綁好面罩後,又故技重施,再撕碎布,雙手舉到後腦勺,也給自己系上。
高高馬尾束起,再次轉身之際,隻見面罩之上僅露出一雙靈透的雙眸,即使遮住了半幅樣貌,也掩不住她整體的蓬勃飒爽,所幸洞穴中昏暗,她并沒有發現舒彥此刻的赧色。
接着她蹲下身子将覓韶背了起來,準備繼續前行。
舒彥也很快收斂住心頭顫栗,端正面色,跟在女子身旁。
他知曉白芙芝精通毒經藥理,心中也明白覓韶出現這種情況,肯定跟中毒脫不開幹系,他稍作斟酌後,猶疑道:“你知道這些菇子是什麽毒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