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天下奇毒就沒有尋仙谷解不了的?隻要人為配置出的毒藥,飼養的毒蠱,那就必定會有解方。
”
尋仙谷?
白芙芝眼神一亮,随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徒留蘊霖的雙手尴尬的滞留在空中。
蘊霖也不惱,虛情假意也罷,他很受用剛才與女子相依偎的感覺,難得有片刻悸動湧上了心頭。
眼見女子賴得再裝下去,作勢要起身時,蘊霖才将後面半句沒說完的話接上:“可是尋仙谷神秘莫測,世人難尋。
”
“可碰巧,我也有位故人就是谷中妙手,剛好知道尋仙谷的位置,若是白小姐盲目去找,不亞于大海撈針,就是不知道你那位故人身中奇毒,還能不能熬過一年半載,等你尋找到了。
”
白芙芝聽的心中咯噔,眉宇間存在猶疑,但是又怕是蘊霖在唬她,就準備先去打聽之後在做打算。
可是蘊霖就像猜中她心中所想,直言不諱:“整個江湖,除了谷中人,怕是沒有人再知道尋仙谷的位置了。
”
她隐約中又想起來,曾聽舒彥說過,江湖之中有個叫霂昭閣的組織,專門收集各種別人打聽不到的消息。
可是想要從這個組織打探到消息,要麽是以等價條件置換,要麽準備百金購買。
她現在好像什麽也拿不出來,蘊霖無疑是拿捏死她了。
早知道剛才就忍耐久一點,套出消息再說。
溫香暖玉在懷,她還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現在心中就是異常後悔!
她準備再次故技重施,神情立即轉變,冷漠和柔情切換自如。
可是蘊霖已經不吃這套了,昳麗嬌妩的男子輕笑,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殷切,慢悠悠說:“蘊霖自不會強人所難,不過若是白小姐想知道尋仙谷位置,這些日裏,每日花上幾個時辰來陪我便可,蘊霖到時候也會知無不言的。
”
這個聽上去還是比先前動不動就要娶他的言論好多了。
要真娶回去,還真吃不消。
但是陪他呢,她堂堂女人還能吃虧了不成?所以當即就應下了。
蘊霖喜而歡笑,眉目舒展開來。
“那芙芝再過來陪我一會,你喜歡聽什麽曲兒,我彈給你聽。
”
什麽曲兒?
白芙芝一個曲譜都不識得,名字更是報不上來。
再說夜色猶深,她哪裏還有心思聽曲,隻得敷衍着:“不如明日我再來陪你可好,你且養好了精神,這樣才容光煥發,美不勝收。
”
其實是她想睡覺了。
還不等蘊霖接話,她連滾帶爬似的,跑到牆邊爬會了自家院子裏。
原來這就是溫柔鄉的滋味,太可怕了!
回到自家宅院了,還聽到蘊霖在隔壁,不忘柔聲提醒:“芙芝,明日午時記得來找我,我們一起用飯。
”
她唇角痙攣一抽,拍了拍沾着牆灰的手掌後,順勢看向自家院子裏,待看清後,不由得腳趾開始扣地。
小橋流水杏樹下,瑾丫頭拘謹的站在石桌後,瘋狂給她使眼色。
隻見舒彥不知何時來到了院中,雲淡風輕坐在石桌前,玉指修長握着茶杯慢酌,白芙芝從隔壁牆頭跳下來後,他便仰首一飲而盡,喉結微微滾動,脖頸肌膚潤白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不經意的動作都能勾住人的眼。
待茶杯擲于桌上,小瑾見茶水空了,立刻上前拎起茶壺給杯中沏滿後,又趕緊退到角落裏,繼續跟白芙芝用眼神無聲交流。
白芙芝看懂小瑾的眼神後,準備裝作啥也沒瞅見的樣子,趕緊腳底抹油溜回房間去。
可是步子還沒跨出一步,背後響起了舒彥陰晴不定的聲音:“白、芙、芝?”
“到!”
她立時覺得背後陰嗖嗖的,登時停住了腳步,龇牙咧嘴無聲埋怨了幾句後,才緩慢的回過頭。
“沒想到舒公子還有這般閑情逸緻呢?在院中賞月嗎?”
她擡頭一看,正要誇上兩句月色,就看見天上的月亮都快被雲層遮住了,何來賞月。
唯有院中拱橋兩側的石燈籠裏,還透出瑩瑩亮光。
舒彥一開始也是驚覺隔壁為何會傳出來悠悠揚揚的琴聲,覓韶當初買下院子時,也并未說明隔壁院子的情況。
加上平常院子裏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他也隻當隔壁未曾住人罷了。
卻沒想到也是有主的宅院。
在屋內聽到餘音袅袅,本覺得琴音繞梁,不絕于耳,他情不自禁走出了房間,打算欣賞曲樂。
不料一眼看到立在牆邊的小瑾,小瑾見舒彥過來,慌慌張張想要溜走。
舒彥下意識喊了句:“站住。
”
琴音漸弱,遂而曲畢,随之而來傳到耳邊的,是一陣女男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是故意避着旁人,在柔聲細語打情罵俏般。
舒彥問小瑾:“你阿姐呢?”
小瑾眼神飄忽,戰戰兢兢回道:“阿姐在屋裏休息呢。
”
他頓時明白了,就獨自踱步到院中石凳上坐下,低緩道:“沏壺茶來。
”
小瑾如蒙大赦,恨不得在竈房裏燒幾個時辰的茶水再出去。
浮雲層層,星光慘淡,正好映襯了白芙芝的心境。
回想剛才,舒彥字字溫吞道來:“哪有白小姐這般閑情逸緻,身子稍好,就爬牆去見隔壁小郎君了。
”
怎聽怎不對勁,白芙芝蹙眉,對方的話就像帶刺般,嗔言責怪似的。
再說了,她現在清清白白,單身一個,她想跟誰好就跟誰好!
別說爬牆會見小郎君了,她就算每天見不重樣的男子,都無人能管!
想到這裏,她底氣膨脹,昂首挺胸走了過去,坐在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此言不妥,隔壁來了新鄰居,我自當要去拜訪,以示客氣不是,也給鄰裏留個好印象。
”
遂而,她餘光瞥見舒彥束發中斜斜插着的一支青玉簪,冠冕堂皇的語氣逐漸弱了幾分。
雖然簪子素了點,可是戴着它的主人一副雲容月貌,無端将樸素的簪子都浸染上了幾分清貴高雅。
好不容易撐起的底氣又澆滅了幾分,心中還是有些虛。
“這待客還需翻牆去會面?”
“這翻牆不是更加方便麽……”
舒彥臉上此時已然遍布愠色,該女子就是巧舌如簧,善于詭辯。
并且明日,隔壁郎君還要請她過去用飯,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她也會喂別的男子吃東西嗎。
舒彥神色黯淡了些,斂眉垂眸後沒有再接話了,不明白自己老是去管她的閑事做何。
以防被白芙芝察覺到異樣,舒彥倏然起身,默不作聲回屋之後,哐啷一聲甩上了門。
徒留大眼瞪小眼的兩姊妹在院裏。
可摸不着頭腦的卻隻有白芙芝一個。
小瑾想着自己總算可以解放雙腳了,經過白芙芝身邊時,老成的嘆了幾口氣後,拍拍她的肩膀:“阿姐啊,榆木都開竅了,你還沒開。
”
她認為阿姐愛自由,不應該被情情愛愛束縛住了自己的心性,而且她也不好看芙芝姐與舒公子這兩人。
舒公子性子冷僻,薄情寡義,對什麽事都不熱切,總覺得缺少了生氣。
所以瑾丫頭這些日來,就算察覺到端睨,也不準備明說。
以至于白芙芝被瑾丫頭這句話弄得滿頭霧水,想來不會是什麽好話了。
作勢就追着小瑾準備給她個爆栗嘗嘗,兩人就這麽你追我趕的回了屋休息。
翌日午時,陽光正盛的時候。
宅院外道上,駛來一駕紅木馬車,直至到了院落門口,馬夫“籲--”聲叫停後,從車廂內出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姐,她掀袍跨下車,叩響了木門。
沒一會兒,綁着雙丸子頭的小姑娘來開了門,她探出頭來,見着是陌生人拜訪,猶疑問道:“有什麽事嗎?”
大姐客客氣氣闡述來意:“我是食滿堂的掌櫃,你家公子在我樓裏訂了吃食,特意囑咐我登門送過來。
”
小瑾聽着覺得熟悉,食滿堂不正是她和芙芝姐吃過的一家酒樓麽,裏面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确實好吃,光是想想就要饞的流口水了。
不過舒公子怎會定食滿堂的菜肴?小瑾雖疑惑,可行動上立馬側身給門口的大姐讓出條道來。
大姐笑容滿面的招呼着馬夫一起從車廂內提出幾個食盒。
顯然車廂裏還有,小瑾上前幫忙,湊到馬車邊瞧看,還有一整排食盒擺放在車闆上面!
舒公子難不成是将食滿堂的菜譜都點了一遍麽?!
但是芙芝姐今日是要去蘊霖公子那邊吃飯的,舒公子一人可以吃得了這麽多嗎。
想到屋裏頭睡到現在還沒起床的阿姐,小瑾已經提前開始為她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