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好幾次要開車送他,林初都沒有答應,今晚答應也是想趁機把話說清楚,別再對他抱有幻想。
“我有男朋友,我很愛他。
”
林初也很驚訝自己能說出這麽直白肉麻的話,他從沒當面對康岐說過。
林初的話,在鄒老闆聽來,幼稚至極,他輕笑不語,搖搖頭,想當年,他也是這樣信誓旦旦,莽莽撞撞,可一碰到現實......
鄒老闆握着方向盤,眼神迷離地看着前方,語氣輕松帶點笑意,“堂堂的中考狀元,X中學的學霸,天天洗盤子掃廁所,你不應該過這種生活,與其活得像條狗,不如跟了我,我可以供你讀書,出國留學,你想幹什麽都行,隻要你願意,随時來找我。
”
——
林初母親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毒素排不出去,臉色發黑,加上激素作用,身體臃腫,頭發脫落,情緒更加喜怒無常,動不動就發脾氣。
林初感覺自己被兩隻手撕扯着,一邊是病魔,一邊是高考。
距離高考,僅剩三個月。
因為嚴重失眠,林初開始服用安眠藥。
那晚林初正在廁所拖地時,突然手機響了,林初條件反射地心頭一緊,因為醫院的緊急聯系人留的他的電話。
确實是醫院打來的,不過是個好消息——
找到腎源了!
林初聽着電話,恍惚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挂上電話,林初整個人僵住了,不知是喜是悲,心裏默念着一個天文數字,三十萬。
林初請了幾天假,四處借錢——
“......孩子上學得花錢吧,将來結婚得花錢吧,買房子得花錢吧,我們自己手頭也緊張,還有兩萬的賬呢......這樣吧,這三百塊錢你拿着,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共不到兩千,有的親戚幹脆閉門不見。
短短幾日,林初嘗遍世态炎涼、人情冷暖,巨大的恐懼和無助将林初吞沒。
越是這樣,林初越不想和康岐提錢,有的東西失去了也不可惜,可他不想拿最珍貴的東西去試,而且康岐還是學生,他唯一的辦法也是去借錢,他不能把他拖下水,他本來不必承受這些。
林初連夜乘火車去了N市,沒有座位,餓着肚子站了一路。
那是他第一次去N市,他的父親林甫生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