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視同仁的，唐銳總會趁他休息和空閑的時候，同他聊一些其他話題。
有些是關于未來考學規劃，有些則是家庭情況。
一副完完全全把他當做得意門生的模樣。
家事江栩寧不想多說，但目标院校江倒是沒什麽可隐瞞的。
唐銳一聽說他想考自己的母校中央美院，一高興又講了許多有關校考風格和校園文化的情況。
江栩寧自認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但耐不住有人表現的太明顯。
雖然畫室也有其他科目輪班的助教，他們偶爾也會和聊得來的學生聊天打岔，甚至約飯，但都不會像唐銳對他那般那麽關注。
那種關注從畫面的教學內容滲透到日常行為的點點滴滴。
他不得不将那天沈懷川的玩笑話拿出來再次思考一番。
“總感覺他對你比對其他人要親近些。
”
“你要不提，我還以為他看上你了。
”
……
雖說，要論對同類的敏感度，他不算遲鈍的。
但還确實是頭一次碰到能看穿他僞裝，甚至在身份限制、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還能讓他感到不适和不安的人。
今晚又是唐銳值班，想到這裏，江栩寧嘆了口氣。
他有點想念沈懷川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廣闊山林的頭像，猶豫了會，還是發去了消息。
-
“嗡嗡——”
彼時的沈懷川正在廚房燒菜，兜裏的手機一響，他見是江栩寧的頭像，迅速把菜盛好擦幹淨了手，點開了對話框。
【江小寧：你今天晚上來嗎？】
【江小寧：（小人盯盯——）jpg.】
沈懷川愣了愣，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二十，正是午休的時間。
他剛要回，對面忽然撤回了消息。
“？”
沈懷川狐疑地刷新了一遍，确認了他倆的對話框隻留下“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這行字。
或許是江栩寧忽然覺得多此一問，有點尴尬，但沈懷川還是回複了。
【撤回無效，我已經看到了。
】
【（小人撲過來）jpg.】
【你放心吧，我哪天晚上不來？保證準時到達，還把你安全護送到家。
】
他最擅長的，就是無時無刻的回應，和面面俱到的陪伴。
【江小寧：嗯嗯（小人鞠躬感謝）jpg.】
對面沒再發新的消息過來，但沈懷川心底還是存了個疑。
雖然他也很想快點見到自家竹馬，免受相思之苦，但以他對江栩寧的了解，對方平時不會那麽明确地表現對他的需要，或者是對任何人的需要——這話聽起來很有毛病，但江栩寧确實是這樣的性格。
就像他寧願自己用攢的錢交集訓費，也不願意向母親服個軟一樣。
一個人待久了，難免會孤僻一些。
沈懷川對此心知肚明。
這些天要不是他主動提，江栩寧說不定也不會問他，你要不要來跟我一起吃晚飯？
頂多是說，我今天要吃什麽什麽菜，你方便的話幫我打個包，不方便就算了。
想到這裏，沈懷川瞬間響起了一級警備。
江栩寧一定是在畫室碰到什麽事兒了。
他飛速把飯盛好，和菜一起端到客廳去，給自家妹妹安頓好了，囑咐她安生待在家裏別亂跑後，便解了圍裙一溜煙出了門。
隻留下沈希仁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沈懷川大概知道沈希仁晚上會跟老媽說些什麽——“哥哥又犯病了，做好的飯不吃就走了”之類的話，但他實在顧不上那麽多了。
江栩寧想見他，他就不會等到晚上。
他當然要立刻馬上就現在，出現在喜歡的人面前!
-
“唐學長，不用了。
”
江栩寧推拒着準備将奶茶遞到他手上的唐銳，為難地說。
唐銳馬上露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我特意給你帶的。
”
江栩寧太陽穴突突了兩下，在自己名為拒絕的素材庫裏随意找了個不算傷人的理由：“我不愛喝甜的。
”
“噢，這樣啊，那下次給你帶咖啡。
”唐銳轉眼便接受良好地笑了笑，絲毫沒有被拒絕的窘迫，說完便把奶茶給了其他座位上一個帶着耳機邊看劇邊吃午飯的女生。
女生取下耳機接過奶茶，一陣驚喜，連忙沖唐銳道謝。
江栩寧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今天張海因為腰痛請假了，他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擋箭牌也不在。
難辦。
果然，唐銳和女生聊了幾句後，又湊到了他跟前，關切地問道：“怎麽了，不舒服？”
江栩寧搖頭：“沒有。
”
唐銳：“休息時間，放松一下，別總盯着畫面。
你還沒吃午飯吧？”
江栩寧再次選擇拒絕：“我今天胃口不太好，就不吃了。
”
唐銳卻是又提出了一個讓他更尴尬的解決辦法：“胃口不好啊……那挺難辦的，不如我開車帶你出去兜兜風，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
“江小寧——”
唐銳還沒說完，一道帶着點痞勁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江栩寧擡眼往身後看去，熟悉的面孔落入他眼底。
他褐色的瞳孔一亮，就好像忽然逢到了一份驚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