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絲光亮,容钰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
——是衛京檀,但也不是。
比衛京檀更高也更瘦,眉弓深刻,眼窩凹陷,透着濃濃的陰鸷和倦怠。
穿着一襲繡着金龍的玄色龍袍,慵懶地靠在龍椅裡,目光如深不見底的黑潭。
有那麼一瞬間,容钰以為衛京檀看見了自己,但是沒有,衛京檀的視線隻是虛虛地落在他身後的一處空地上。
“神佛?”容钰聽見衛京檀嗤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若世有神佛,為何聽不見朕的祈願。
”
他歪頭怔了一會兒,忽然拿起桌上的玉玺狠狠擲到地上,奏折卷軸也扔得到處都是,衛京檀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的恨意,狀若瘋魔地嘶吼,“天命!神谕!通通都是謊言!這芸芸衆生,連同朕,不過都是布好的棋子罷了!”
容钰愕然地看着衛京檀發瘋,腦中忽然閃過一點什麼東西,但是轉瞬即逝,他再沒抓住。
衛京檀雙手撐着桌面,弓着腰,劇烈地喘氣。
脖子通紅,一根根青筋暴起,顯得他格外瘦。
他喘了一會兒,面上又恢複如常,撣了撣衣袖,平靜地走出大殿。
容钰飄在他身後跟着他,覺得他明明是青年模樣,渾身卻透着沉沉死氣,如同失去靈魂的枯槁,靠着一點什麼東西撐起一層皮,内裡其實早已腐朽不堪。
這不是他養的那隻小狗,但是很可憐,容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