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餘光瞥見他唇角勾了勾:“近日蓮花池裏的蓮花都開了,好看的很,寡人日日去看,有一日忽然落雨,寡人一時貪看,沒有躲雨,未曾想竟着了涼。
怪隻怪那些蓮花開得太漂亮,讓寡人睹物思人,情難自已。
”
姜暖聽得面皮通紅,耳朵都快冒煙了,他、他這是在說情話嗎?
怎麽透着股不清爽,隐隐還有股茶味……
她掀起眼皮向上一瞭,看見他也正在拿餘光睨她,被她撞見後嗖地挪開,手指握起藥碗,喉結滑動,幾口就喝光了。
姜暖滿頭挂滿了問號,他今天這是怎麽了?
就好像在蹩腳地表演着什麽似的。
她眯起眼睛,歪着腦袋懷疑地打量他,思緒卻在中途跑偏了,被他精美如雕刻的輪廓迷住了心竅,貪心地瞅了好半天。
她忽然很懷念,那些偷偷拿手指頭勾勒他鼻梁和唇瓣輪廓的夜晚。
也許,她應該留下來,畢竟他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她必須好好監督他,省着他什麽都敢往肚子裏吞——
而且,這樣好看着一張臉,若是以後都無法見到,會遺憾一輩子的——
她正胡思亂想着,他倏地扭過臉,吓得她視線一哆嗦,眼前景象也跟着晃動跳躍。
“寡人的墨幹了,趕緊給寡人研磨。
”他忽然命令道,聲音恢複了原本的腔調,還帶着點別扭傲嬌的情緒,就好像她不小心撞破了他的什麽小秘密似的。
高鼻梁和櫻色唇瓣頓時不香了,姜暖撇撇嘴,拿起一根墨條畫起了圈圈。
看來王上不光是感冒,腦子似乎也出了問題,該不會是靈魂融合後的後遺症吧?如果這樣的話,自己還是不要回來了——
可他若t是有後遺症,會不會欺負扶蘇呀?不行,她不能讓扶蘇受苦——
她腦中再度一團漿糊,攪啊攪,攪啊攪……
墨條磨了一半,她打了個哈欠。
看來今天确實太累了,睡夢中都能打哈欠。
秦王再度停下手腕,側臉看過來:“困了?那便去榻上休息吧。
”
他這是嫌她煩了,在趕她走嗎?
她頓時又聯想到了他在“她”懷孕時的那些話,心情驟然低落下來,悶悶地“嗯”了一聲,就起身離開他身畔,往寝室走去。
離開偏殿前,她回首望了一眼,他依舊挺拔地坐在那裏,手腕舞動如遊龍。
連瞅都沒瞅她一眼。
她垂下眼皮,滿眼悲戚又氣呼呼地橫在床上,瞪着赭紅色的華麗帳頂,心想若不是牽挂扶蘇,她才不會動一絲回來的念頭呢。
這種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男人,就不應該給予任何期待……诶,她今晚穿越過來的隻要目的是什麽來着?哦,對,是試探一下他的态度。
也不用試探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動作幅度巨大地翻了個身,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吩咐的,寝室裏一個侍女也沒有,安靜到隻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算了,索性就這樣一直熬到天亮吧,等明夜入睡了,再好好試探一番。
她阖上眼皮。
其實她也不知道他給出什麽樣的回答,或者态度,她才能下定決心義無反顧地回來。
這種心理很微妙,甚至無法描述。
不過她知道的是,到現在為止,她仍無法做出抉擇,即便她骨子裏,是傾向于回來的。
他不愛她就不愛吧,反正有吃有喝有娃,她好好茍着總歸是衣食無缺的。
可是——
她蹙着眉梢,漸漸睡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面上被罩了一層薄薄的東西,軟而帶着幽香,她哼唧一聲,意識還處于混沌狀态。
那東西似乎是紗,落在臉上微微有些癢,卻很舒服,就像是溪水漫過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追随着這份舒适觸感,直到唇上落下一道熟悉又滾熱的溫度。
接着是鼻尖、額頭和太陽穴,有人在隔着那層紗,慢慢地、細細地、輕輕地親吻着她。
好舒服。
她朦朦胧胧地仰着小臉回應着,也許覺得是在做夢,還大膽地回吻了過去。
熾熱的吻綿延到她耳際時,她聽見了他的嗓音,沙啞的,溫柔的。
“回來吧,芈蓮,回到我身邊。
”
“不要再離開我了。
”
……
再度醒來時,天色已經很亮了,身邊有嘈雜聲傳來。
她扭頭一看,吓得連忙折身坐起。
楚爺爺已經來了,正在和扶蘇玩。
她揉揉眼睛,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居然都快九點了。
她還從來沒睡過這麽久。
“想好了嗎,孩子?”楚爺爺從扶蘇的小腦袋瓜上擡起眼睛,笑盈盈問道。
姜暖慢慢坐直身體,手指觸上自己的唇,那上面仿佛還停留着他的溫度。
“有些事,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楚爺爺的聲音驀地變得飄渺起來,“政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底對你如何,你心裏應該有判斷,是不是?”
姜暖出了一會兒神,良久,神思才慢慢回籠。
她凝眸朝楚爺爺望去,咬了咬嘴唇,聲音是自己都沒預料到的冷靜與平穩:
“楚爺爺,我……要回去。
”
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