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又展開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字體,似乎挺好用的——
翌日清晨,姜暖剛給扶蘇穿好衣服,洗好臉,秦王就背着手跨了進來。
扶蘇活潑地撲上去,“父王”、“父王”地叫。
自從阿父上次展現出溫情慈愛後,小家夥便不再“怕”他,即便他闆着臉也敢大膽地迎上前,向日葵一樣地仰着小臉望他。
秦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目光徑自落在角落裏的姜暖身上。
這丫頭,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個勁往房間陰影處躲,鬼鬼祟祟的樣子看得他心裏升起一股悶火。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姜暖抿緊嘴巴乖順上前,低眉斂目做了個禮。
就差最後一步了,她不打算觸怒他。
“寡人會遵照約定,但既然趙璟在趙國已經得勢,寡人便隻對你保證,等趙國覆亡後不殺他,如果他安分守己,便好吃好喝待着。
如此,你可滿意了?”
姜暖心頭微微一驚,擡起睫毛,呆呆地望他片刻,半晌才想起來點頭。
“妾沒什麽不滿意的,多謝王上。
”睫毛又垂了下去,像是蝴蝶忽然收束了豔麗的翅膀。
“你——”
他對她的表現不大滿意,但又說不出來她要如何回應自己才會滿意,再加上扶蘇正扯着他手臂,眼巴巴望着他們,他便沒再說什麽,和他們一道用了早膳,然後不冷不熱地離開了。
用膳期間,發自真心開心的隻有扶蘇小朋友,兩個大人之間始終暗流湧動,像是武林高手在默默對招。
趁着扶蘇被秋穗領下去整理衣袍,秦王站起身來,黑黢黢地伫立在她身旁,一雙漆黑銳目不解地瞪着她。
他是不理解明明那日還語聲糯糯地讨好他,這才沒過幾天,見到他就跟見到陌生人似的,不僅沒有眼神交流,甚至還故意躲開他,一張櫻桃般的小嘴抿得死緊,仿佛正含着什麽無價之寶。
他哪是能受得了忽視的人?于是長身伫立在她跟前,堵住所有光線,等待她作出反應。
姜暖皺起鼻子,心想這男人可真渣,先前硬是被豬油蒙了眼沒看出來。
明明他也傷害過她,結果她蘇醒後,首先隻追責她的背叛,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字不提,還跟她談什麽重新開始——
呸呸呸。
然而現實裏,姜暖還是很不争氣地蠕動起來,軟軟地攀上他身軀,雙手抵上他胸口,白淨的面容揚起,兩片小黑刷無辜地上下忽閃:
“王上,妾昨夜做了噩夢,現在心口還發慌,怠慢了王上,請王上寬恕。
”
說罷,也不等他回答,踮起腳尖在他薄唇上印下珠圓玉潤的一吻。
弱智的手段,竟出其不意地好使。
渣男悶哼一聲,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還拿手指在她鼻梁上捏了捏,然後一臉神清氣爽地離開。
果然隻是把自己當成小貓小狗了,她憤憤地想,又一次堅定了離開的想法。
然而當扶蘇捧着書籃一蹦一跳出來時,她心又軟了下來,抱住猛親了兩口。
“不行,阿母,我已經是男子漢了,阿母不能再親我了。
”小朋友不知道在學堂裏學到了什麽,一本正經抗議道。
“哦,是男子漢了,那晚上便也不要讓阿母摟着睡了。
”姜暖掐了掐他臉蛋,調笑道。
“不,那、那我不當男子漢了,我要和阿母一起睡。
”
姜暖此刻心已經軟成了一灘泥。
扶蘇離開後沒多久,經常在章臺宮伺候的一個小內侍,就端來了一隻食盒。
打開來,裏面是一大罐糙米粥。
“侍醫說,糙米有助于緩解夢魇,王上讓您多喝幾碗。
”小內侍弓着身子,笑容可掬道。
果然,還是回去吧。
姜暖的心,猶如凝固的水泥,複又堅硬了起來。
男人是真的,沒啥可t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