肴。
她就是直覺他今夜會來,而且多半也要留宿,她已經做好了旁敲側擊試探的準備。
“王上,您喝點湯吧。
”她跪坐在他身邊,傾身湊近,拿木勺從鼎裏舀了一勺魚湯,甜聲甜語,情緒價值提供的很足,膝蓋還似有若無地朝他腿上頂了頂。
王上難得地露齒一笑,看得姜暖竟一時呆住了。
就還……挺明媚的。
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這般,好似春花燦爛、綠柳拂面啊——
手腕微微抖了一下,魚湯灑出來,燙得她瑟縮了一下,手上不穩,就在這時他伸出手來,袖口與她交疊在一起,接過了那碗滾熱的湯。
“芈蓮。
”他将湯碗放在面前案上,眸光朝她斜了斜,第一次喚了她的本名,就是語氣中帶了點傲嬌的執拗,不過終歸是喚出了口,“既然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過錯,那麽就如寡人先前所說,我們重新開始,寡人可以對你既往不咎,但希望你日後不要再有任何隐瞞。
記住了嗎?”
姜暖乖順地點點頭,膝蓋又在他腿上蹭了蹭。
他挑起目光,朝她豐豔嬌嫩的臉蛋上瞥去幾眼。
也不知在哪學的這些暗搓搓的勾引人的手段,但确實挺受用的,讓他挺想立刻就将她就地正法。
然而飯案對面還端端正正坐着一隻小團子,略笨拙地拿着長筷子給自己夾菜,時不時朝他們偷瞄一眼,趁他們不注意,多夾了幾t塊甜食。
他隻好壓下情緒,一隻大掌移到案下,圈住她又暖又軟乎的小手,揉揉搓搓,以此來緩解喉中漸漸升起的幹渴。
昏君的快樂,如今他是确鑿體會到了。
确實挺欲罷不能的。
姜暖雖然爪子被他捏住,心思卻活泛着,眼睛滴溜溜轉一圈,将昨夜到現在發生的事仔細分析了一番,最終得出結論。
秦王還是那個秦王,始皇帝的那部分暫且沒有顯現出來,果真是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老謀深算的始皇帝,她其實挺怕的,總感覺應付不來,當然,年輕版的這位她也挺苦手,但至少能看到一絲希望,屬于是可攻略對象。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舒出來,她心中又咯噔了一聲,忘了手還被他攥着,慌忙轉過身急切問道:“王、王上,那弟,不,妾是指趙璟,他在趙國——”
語聲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秦王臉上那抹難得溫情缱绻的笑意,在“趙璟”這個名字蹦出來的那一秒,倏地落了下去。
“提他作甚?”他眼底閃過兇悍的神情,眸光錐子一樣戳向她,“莫非,你與他真的有什麽?”
所以才深谙這許多他記憶裏不曾有過的香豔勾人的技巧——
如此一想,他簡直快被怒火吞噬了,手掌頃刻化為鐵鉗牢牢将她桎梏,若非扶蘇在場,他怕是已經将她一把薅到跟前,抵在案上嚴刑逼供一番了。
然而姜暖卻罔顧他施加在她腕子上的憤怒,整個人都呆住,半晌無法回過神來。
他、他、他完全不記得和自己的約定了嗎?
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腦海。
他确實是繼承了始皇帝的記憶,但隻繼承了有關事業與人生的那部分,所以才對自己和扶蘇表現出了極大的眷戀,以及想要彌補遺憾的意願,而對于在現世的這三個多月經歷,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仿佛,“它”隻不過是延遲了三個多月才回到本尊身上。
從結果上看,與一開始就精準降落毫無差別。
可這怎麽行啊?她裏裏外外忙活了這麽久,又被吃幹抹淨這麽多次,敢情全都是在給他們做嫁衣,自己的訴求卻一點也無法滿足——
當初要是沒有她,他豈能成功?而他當初說服她的唯一條件,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幾乎也要氣炸了。
然而她炸和秦王炸,效果顯然是不一樣的,她隻能小貓般扭扭,無法掙脫他的桎梏,而他卻目露兇光逼視着她,不依不饒質問道:
“說,你與趙璟,到底是何關系?”
語氣簡直可以說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