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的話中至少可以得知,弟弟還活着。
“應該沒走遠,可能在後面那片柳樹林裏,那些公子哥沒事就愛坐湖邊看書、下棋,要不我帶您去?”
“不勞煩了,我就在這兒等他。
”姜暖掏出一枚錢幣,放在老闆手心裏,小心避免肢體接觸。
到底是商人,見錢眼開,笑呵呵離開了,期間又回頭張望了幾次,等他徹底消失在視野裏,姜暖才轉過身,在門闆上輕輕推了推。
嘎吱一聲,門開了,竟然沒上鎖。
她連忙左右瞅瞅,見沒人,蹑手蹑腳推門進去。
房間很大,裝飾雅緻,設備齊全。
看起來弟弟雖然在秦宮裏受盡搓磨,在宮外的生活還是很闊綽的。
至少秦國沒有苛待他,抑或者,他花的是從趙國帶來的錢。
她慢慢關上門,腳步輕輕往裏走。
廳堂裏套着一個小廳堂,案幾上有喝了一半的茶,見此她又松了一口氣,繼續朝裏走。
最裏面自然是卧房,幾件袍子淩亂地挂在衣架上,有一件還掉在了地;一套白色的裏衣,卷着幾隻臭襪子,亂糟糟扔在床腳,似乎是今早換下來的。
手法确實是他的。
就在姜暖倍感欣慰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道陰影漫了過來,從後面撲向她。
與此同時,傳來了利劍出鞘的刺啦聲。
姜暖吓得哇哇直叫,頭都沒敢回,抱着腦袋縮着脖子就往旁邊躲,一不小心撞翻了地上水缸,嘩啦一聲,一缸的水都潑在了她裙擺,鞋襪也瞬間被浸透。
她腳底打滑地繼續抱着腦袋逃竄。
忽然,身後動靜驟停,仿佛一瞬間行兇之人蒸發了。
她撲到一處屏風旁,戰戰兢兢扭頭回看,卻見一截劍尖,在瞳孔中放大、逼近,朝她直刺而來。
她不及t躲閃,本能地閉上眼睛,以為自己死定了。
然而下一秒,她隻感覺面前一輕,想象中的刺痛并未發生。
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臉頰瘦削、眸中殺氣騰騰的男子,正以劍尖挑起她的面紗,劍尖距離她鼻尖,僅一個噴嚏的距離。
她登時抖如篩糠,剛想哆嗦着說點“壯士請手下留情,繞我一命”之類的話,男子卻倏地收回了長劍,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
接着,他踉跄着後退兩步,眼睛仍難以置信地緊盯着她。
“您……怎麽會在這裏?”他喃喃道,困惑地把眼睛眯起來,将她又打量了一遍。
姜暖隻覺得他聲音無比耳熟,一定在哪裏聽過,可臉卻是全然陌生的,絕對沒有見到過。
況且他那樣的樣貌,但凡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
男子迅速收刀入鞘,像隻敏捷的豹子,飛身閃出門外,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姜暖驚魂未定,連忙往回廊裏跑,在拐彎處,與一肩膀寬闊的高個子男子撞了個滿懷。
“姐?”頭頂傳下來弟弟的聲音。
姜暖擡起頭,對上他英俊年輕的面容,眼淚嘩嘩落下,一頭紮進他懷裏。
“嗚嗚嗚,太好了,你還活着——都給我急死了,我還以為你出事死掉了呢?”她重重錘了下他的肩膀,哭得梨花帶雨。
趙璟(姜承霄)嘶了一聲,肩膀抽搐了一下,姜暖連忙從他懷中出來,隻見他呲牙咧嘴捂着肩膀,面色蒼白。
“要死也是被你一掌拍死的。
”他眉毛聳動,有點痛苦地說,“我前兩天肩膀剛被刺了一劍,就在你拍的位置,本來都快好了……”
姜暖捂住嘴巴,發出一聲小老鼠似的驚叫:“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逗你呢。
”趙璟苦笑一聲,故作輕松道,隻是他似乎真的痛極了,故作輕松反而看着更痛苦。
姜暖心裏盈滿愧疚,更加眼淚汪汪了。
趙璟警覺地四處看看,一把扯住住她手腕,将她拉入房中,從裏面鎖上房門。
“啊,這裏面不安全,剛才就有刺客襲擊我——”
“我知道。
沒事,不是敵人。
”他伏在門闆上,屏息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門外靜悄悄,他面色和緩了一些,轉過身,開始脫身上的衣服,露出纏着繃帶的右肩和右胸。
繃帶上有淡淡血漬洇出來,姜暖心疼地抿緊嘴巴,又說了聲“對不起”。
“沒啥大事,別沒完沒了的了。
一會兒你幫我重新敷一次藥,再過幾天應該就差不多好了——诶?姐,你咋從王宮裏出來了?啊,不是,你怎麽出來的?”
趙璟一臉後知後覺的震撼,瞪大眼珠望着她,臉上神情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可名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