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從手中書簡上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緒,但嘴角是有一點翹起的,想必至少不反感她的到來。
“過來吧。
”他劍眉一擡,輕飄飄道了句,“到寡人身邊坐。
”
姜暖像個得了軍令的小卒,連忙提起食盒,小碎步往前走,走到他身邊輕巧坐下,帶來一股妖嬈清媚的蘭花香。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王上今日還是早些歇息吧。
”她腦中回想着電視劇中的橋段,嗓音甜甜的,“妾做了些山楂糕,散淤化濁,增長胃口,您嘗嘗?”
秦王懷疑似的瞟了她一眼,姜暖當作沒看見,依舊笑顏如花地打開食盒,将切成小塊的山楂糕端了出來。
“你還會做這個?”
“妾小的時候,家裏有個廚娘會做,原本已經淡忘了方法,不想一朝醒來,竟一下子想了起來。
”
姜暖垂着眼皮扯謊道,腦中不斷閃現自己的鼻子像匹諾曹一樣忽長忽短的樣子。
“呵,你倒是挺會忘。
”
秦王語氣揶揄,像是并沒有留意到她的謊話連篇,擡手正要去拿一塊嘗嘗,姜暖急忙湊前,搶先一步拿起了一塊,送到他唇邊。
“妾來喂您。
”她笑得齁甜,唇邊兩朵梨渦隐現。
秦王微微一愣,眯起眼睛認真看了她一瞬,姜暖頓時緊張起來,面上的表情有些快要繃不住了。
她這扮演妖妃的演技,到底行不行呢?她心底也很忐忑。
然而秦王卻露出了一副受用的神情,慢慢張開櫻色薄唇,咬住了她手中糕點。
姜暖感到自己的指尖都在哆嗦,幸好秦王牙口和胃口都極好,很快吃下了一整塊。
“還不錯。
”他一邊嚼着,一邊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品評道。
這樣一句誇贊,簡直比象牙還珍貴,姜暖連忙又喂了他一塊,态度殷勤恭順。
“你們楚人,就是愛在這些花裏胡哨不實用的東西上費心思。
”滿意地咀嚼之餘,他又頗有所感地補充評論了一句。
姜暖探向第三塊山楂糕的手指停住,嘴角僵硬地向外咧了咧。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是自己高興早了。
妥妥的TJ人,姜暖真心覺得合不太來……
然而臉上的笑意還要繼續鋪展,不要錢似的。
或許是她笑得太賣力,失了真,秦王又盯了她半晌,然後拿手指在她飽滿豐潤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把。
姜暖吃痛,擡手去扒拉他的手臂,他卻忽地松開了手指,在慣性的作用下她往前栽倒,手指按上他寬闊的胸膛,一绺烏黑長t發,柔柔攀上了他衣襟領口。
她連忙縮手往後躲,小心翼翼地。
那绺長發自他肩膀緩緩滑落,貼回到她雪白頸間。
她按捺住驟然狂亂的心跳,偷偷擡眼看去,卻見他唇角銜着淡淡笑意,眼眸深處是某種濃重而深刻的缱绻情緒。
她被燙了一下,忽然有些後悔今晚過來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主動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
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來……
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起一塊糕點,接着下巴被輕輕扳過來,他将山楂糕送到她唇畔。
“張嘴。
”他嗓音罕見的輕柔,卻是不容辯駁。
姜暖此時既如臨大敵,又受寵若驚,睫毛簌簌眨了眨,頭腦一片空白地乖乖張開紅潤唇瓣,将糕點一點點含咬住。
試問世界上有幾人,能享受如此待遇?
她腦子越發滾燙不清,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小口小口吞下整塊手指長的山楂糕。
他滿意地松開她的下巴,手指屈起來在她面頰上刮了刮,動作透着絲寵溺。
姜暖手指在袖子裏使勁攥了攥,避免自己沉浸在不應該的情愫裏。
“王上明日幾時走啊?”她沒話找話道。
“怎麽,這麽盼着寡人走啊?”他側眸瞄了她兩眼,別有深意道了句,手又重新拾起先前那卷竹簡。
姜暖趕緊使勁搖頭,耳珰嘩嘩啦啦:“妾、妾是想送送王上——”
“那倒不必,倒添亂。
”他毫不溫柔地說道,眼睛落回在書簡上。
接下來,姜暖被迫坐在案邊,當了一個多時辰的吉祥物,為他垂了肩膀,磨了整根墨條,手還幾度被他當成暖寶寶,擱在手心裏又捏又揉,臨近亥時,才被他袖子一揚給轟走了。
看來今夜不需要她侍寝,她悄悄松了口氣,很為秦王的腎感到欣慰。
明日他一出宮,她便可以展開計劃了。
她都想好了,扶蘇白天去學堂,晚上讓冬岚帶他去太妃那兒玩一陣。
約莫到傍晚,她再回來,與阿傩完成交換,之後再多留她一個時辰,假裝是喚她進來教自己學胡琴,最後再自然而然地讓她離開。
不出意外的話,一切都挺天衣無縫的。
她摸着下巴,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