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叮囑說,讓我小心呂不韋。
”
韓非?
姜暖一開始還有點恍然,接着幡然大悟。
是啊,太妃是韓國公主,韓非是韓國公子,兩人是姐弟的概率自然相當高……
隻是她遠沒料到,韓非居然這麽早就蹦出來刷存在感了,其實太妃方才說“稷下學宮”的時候,她就應該猜到幾分。
“小心呂不韋?”姜暖小聲重複道,“莫非……謠言是他散布的?”
“我也不敢肯定。
可若是真的,他為何要這樣做呢?這些年來,蟜兒已經很努力表現出毫無野心的樣子了,甚至不惜時常出入胡人的酒肆、賭場,以自污來自保,可他們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他?他真的一點野心也沒有,而且他雖然有些小聰明,卻完全不是當王的料,如此淺顯的道理,他們為何就不懂呢?為何非要一直對我們苦苦相逼呢?”
太妃終于啜泣出聲,姜暖連忙站起來,繞過長案,坐到她身旁,輕拍她肩膀:
“他們自然是都懂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繼續利用你們。
”姜暖盡量客觀地說道,“隻是我不明白相邦為何要這樣做,莫非——”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腦中形成。
不會吧,就為了這個,竟要犧牲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嗎?
這可是嬴異人的孩子啊,難道他就沒有一絲憐憫與遲疑嗎?
王上今年21歲,還有不到1年時間就要行冠禮了,而行冠禮後,自然而然便要親政,整個秦國上下,從宗室到群臣,也都翹首期盼着王上親政,帶領大秦橫掃六國。
呂不韋大約是貪戀權柄,舍不得放權,才在這當口故意整事。
他想要逼反成蟜,然後剿殺他立功,讓朝野上下意識到,王上還是不夠成熟,都沒能識別出如此巨大的一個潛在威脅,他還是需要他的,至少不能一親政,就把他一腳踹開,當然晚兩年親政是最好。
簡直是又陰狠,又毒辣,也有點蠢。
當然這個“蠢”,是站在上帝視角的,呂不韋是何牛掰人物,還輪不到被她形容為“蠢”……
有的時候,人深陷其中,無論多聰明、多偉大,都有拎不清的時候,就比如呂不韋,他能不知道自己早晚得放權嗎?嬴政是何人,朝夕相處之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也明白,這樣性格的一個君王是不甘被壓抑太久的,可他仍被權力沖昏了頭腦,在最該退出的時候沒能退出,最後落得那樣悲涼的結局。
“所以,蓉兒,求求你,去和王上說一說,讓他千萬不要派成蟜去領兵打仗——”
“太妃,您可以自己直接去和王上說呀,畢竟您是長輩,而我卻——”
說實話,姜暖現在最害怕見到的就是秦王,她寧願跟史前巨鱷大眼瞪小眼,也不敢去主動摸秦王這隻老虎的胡須。
“我和大王說了,大王也答應不會派成蟜出征,讓我放心。
可問題是,過段時間,大王要去雍城視察營地,這期間萬一相邦臨時發難,逼成蟜出征怎麽辦?王上沒有親政,所有命令都要由相邦與太後同時應允才能實施,一旦王上不在,隻要相邦和太後的印章齊全,成蟜便必須出征,否則便是抗命,亦是死路一條。
”
竟是這樣。
“我已經求過大王一次,再去怕是會引起懷疑,蓉兒,你與我,均是華陽太後的親信,雖然我們什麽也沒做,但趙太後就是恨極了我們,先王薨逝後,她更是一口一個‘賤婢’地喊我,甚至當着蟜兒的面也不收斂,我去求過大王這事她已知曉,我無法再去第二次了,所以隻能拜托你,讓王上想個萬全之策,救救蟜兒——”
她聲如泣血,言辭懇切,令姜暖根本不忍說出拒絕的話語。
她用力攥了攥手指,咬咬牙,點頭應道:“好,我……答應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