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亂局的一切終于歸于平靜的時候,最後的一點尾聲也在距離摩爾曼斯不遠處一片低矮的山谷間劃上了句号。
規模并不算大的小隊走過夜下的荒野,正在仔細的尋找着什麼,手中的儀器已經完全失效,但他們的行動卻并不顯得茫然,凜冽的寒風裡漂浮着一架輪椅,輪椅懸浮在空中,裡面坐着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男人畏寒,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大部分時間都不怎麼說話,他一片死寂的雙眸明顯不能視物,但整個小隊都在遵循着他指引的方向。
“西南方...”
坐着輪椅的目盲男人劇烈咳嗽了一陣,吃力的擡起手:“再走五百米。
”
沉默的小隊幾乎同一時間轉向。
輪椅在空中懸浮着,輪椅上的男人咳嗽的愈發劇烈,甚至有些凄慘。
“林虛,你怎麼樣?”
輪椅下方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擡頭看着空中的輪椅,眼神有些焦慮,他一直在維持着輪椅的浮空,自然也能清楚的察覺到林虛的身體狀态。
“沒事。
”
林虛搖了搖頭,聲音沙啞的笑了起來:“二叔,在升高點。
”
老人的手臂微微動了動。
林虛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再高一點。
”
老人咬了咬牙,控制着輪椅繼續上升。
林虛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輕聲道:“左轉,三百米外。
”
終于有了精确位置的老人精神微微一松,第一時間降低了輪椅的高度。
輪椅落在地上,林虛坐在裡面,臉色漲紅,但整個人卻都帶着一片森冷的寒意。
“你和楓亭為什麼這麼看重這個女人?”
老人皺着眉頭看着明顯已經時日無多的侄子,語氣複雜。
“不是看重。
”
林虛急促喘息着,他的聲音愈發吃力:“是因果。
我看得到她身上的因果,未來數百年的時間裡,這會是林族繼續強盛的關鍵,大哥信了我的因果,所以林族才會出現在摩爾曼斯。
”
“你确定你說的因果,在你要找的這個女人身上?”
老人看着林族,語氣中帶着一種别樣的情緒:“我記得你當初說的因果是秦微白。
而秦微白在摩爾曼斯。
”
“這才是我最奇怪的地方。
”
林虛搖了搖頭,作為林族這一代的玄學宗師,他不如中洲的玄玄子與無為大師出名,可在林族内部人的心中,卻是同樣的深不可測,隻不過此時此刻,他清瘦的臉龐卻出現了掩飾不住的迷茫:“我最開始看到的隻是因果,秦微白是因果的一部分,可輪回宮主,我看不透。
她的命運與大勢有關,可大勢之中卻沒有她的因果...”
老人皺了皺眉,一臉的迷惑。
他是林虛與林楓亭的親叔叔,二十多年前離開林族本部,多年來始終杳無音訊,如果不是因為林族在摩爾曼斯的異動和内部更換了族長的事情,估計他此生都不會回歸林族,而随着林族的異動,越來越多已經離開林族多年的老人正在回歸,此時聽着侄子所說的所謂大勢與因果,他本能的感覺到了一些不喜歡的味道。
老人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避世多好,輕松自在,族裡很多老家夥也是這麼想的啊。
”
“想真正的與世無争何其難?林族現在可以做到,因為林族現在有實力。
但沒什麼是永遠不變的,北海的那位已經是至高無上,林族不動,日後哪裡有真正的自由?二叔,現在族内的混亂你或許不喜歡,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林族日後的安穩。
”
鮮血從林虛嘴裡湧出來。
他随意的擦了擦,眼神有些狂熱:“我看得到因果,但看不透,不過沒關系,今晚能找到她就好。
”
“向右,一百五十米。
”
小隊在繼續轉進。
老人歎了口氣,拍了拍林虛的肩膀:“你注意身體。
”
“殘命一條,多活一分鐘都是賺的,不用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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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虛笑了笑,他死寂的眼眸中閃爍着一抹妖異的光彩:“我們現在的方向,也許就是林族今後的方向了。
”
“我沒你這麼樂觀的态度,那一劍你看到了,那出那一劍的人,結果能好到哪去?王天縱...”
老人搖了搖頭,突然道:“那一劍之後,王天縱現在狀态如何?”
“我又不懂武道,哪知道具體會如何?”
林虛笑着搖了搖頭,聲音平靜道:“但不管如何,人都要為自己争命。
”
為自己争命。
老人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經過了漫長搜索的小隊終于停了下來。
林虛稍稍有些平穩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
他推着輪椅迅速向前。
前方茂盛的草木被完全壓垮。
視線中,一名渾身黑衣身材纖細的女子蜷縮在地上,輕輕顫抖着。
身上的護甲已經完全破碎。
她的身材不在臃腫,此時此刻蜷縮在地上,看上去異常的嬌柔纖弱,林虛推着輪椅靠近她,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的身體勉強穩定下來,有聲音在林虛耳邊響起,極為輕微。
林虛用力掙紮了一下,身體摔下了輪椅,靠近了女子。
這一刻,他終于聽清了對方近乎呢喃的聲音。
“疼...”
她顫抖的說着,淚水卻如同失控一般徹底湧出眼眶。
意志在恍惚的朦胧與永恒的黑暗中翻覆的掙紮着,她又想起了那一年的白雪中刺入他心髒的那一劍。
他說,真疼。
原來真的很疼。
真的很疼。
林虛靜靜的看着他,表情有些複雜。
她的身體用力的蜷縮在一起,似乎試圖保護自己,可體内的生機卻如同決堤一般瘋狂的流逝着,那道劍光已經過去,可進入超然境的意志卻已經徹底時空,林虛距離她很近。
他看着對方的身體蜷縮着,看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