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倉庫與廢棄的教學樓隐藏在密林中央,平日裡人迹罕至,幽靜的近乎詭異。
這是天空學院最初成立時的第一棟教學樓與倉庫,後來随着兩院招收的人員越來越多,天空學院的教學樓和住宿區不斷擴建,位置也在變換,到莊華陽成為校長的時候,這裡正式被放棄,附近的整片區域也被樹林隔絕起來,變成了兩院團隊演戲的候選區域之一。
雨剛下過。
天邊的陽光穿過了密林的樹影照耀下來,密林很密,所以樹林内的陽光看上去就像是遍布密林的一條條光帶。
林中雨露未幹,沾染在草叢樹梢上的雨露徐徐的滑落下來,落在地上,聲音輕柔,又有些沉悶。
樹林内沒有蟲鳴,一片寂靜。
他小心翼翼的在樹林中前行,所有若無的劍意遍布他全身,隻是偶爾才會在他身上閃爍出一道幽藍色的光弧。
視線前方,樹木之間的間隔越來越大,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倉庫和教學樓已經隐約之間出現在他面前。
他輕輕深呼吸一口,臉色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愈發謹慎。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一路行來的道路。
昨夜下過雨的樹林有些濕潤,但他一路所過,卻并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但一些草叢上的露出卻被破壞,落在了地上。
他皺了皺眉,屈指輕彈。
空氣中響起了結冰的聲音。
突然出現的冰層很薄,轉瞬就變成了一些水珠。
水珠均勻的灑落在了他身後的草叢内,水氣氤氲,草叢上有出現了雨露。
他靜靜的看着,直到找不出任何自己路過的痕迹後,這才放心。
前方的教學樓和倉庫依舊安靜。
他壓低了身體,速度更快,但動作卻愈發謹慎的開始沖鋒。
冰與火在他周身同時綻放,草叢樹梢上的雨露在他前行中滴落下來,随即又被冰塊化成的露水補充,他一路所過,根本就不曾身後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迹。
前行五百米。
樹林愈發稀疏,倉庫和教學樓變得徹底清晰。
樹林也到了邊緣。
他眼神中的警惕沒有絲毫褪色,反而愈發清晰。
他不知道前方的倉庫和教學樓裡有什麼。
有可能是自己人。
但有可能也是敵人。
他的敵人隻有一個,但卻強大的讓他根本無話可說。
在這場敵我沖突異常激烈卻又簡單的演習中,作為人多勢衆的一方,倉庫和教學樓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這是最佳,也是最容易尋找的集合地點。
但他們的敵人...那個年僅二十二歲卻已經有了無敵戰力的敵人,以對方的強勢,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會沒有直接沖到這裡來的魄力。
他停住了腳步,在樹林邊緣開始橫移,認真的觀察着每一塊區域,每一顆樹木。
一顆附近最為粗壯的樹木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條劃痕。
劃痕下方還有幾個小點。
他的雙眉猛地一揚,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
這次一百多對一人的團隊演習,在不許攜帶任何通訊器材的情況下,所有人在不同的位置入場,在沒有建立起完整的通訊網絡前,他們的團隊優勢其實并不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各自為戰。
沒有随時可以通訊的設備,一些簡單的記号就成了最有效率的傳訊方式。
信号有四種,簡簡單單。
劃痕,代表的是領袖。
簡單的一點代表普通的精銳人員。
問号代表沒有發現目标。
歎号代表目标曾經在标記的位置上出現過。
如今出現在樹幹上的,是一道劃痕,六個點。
他們出現在這裡,完全表明前方的教學樓和倉庫區域内,已經有了一位領袖和六名精銳已經集結完畢。
所謂的領袖,本次演習中隻有三位。
王聖霄,古寒山,江上雨。
其他人,全部都是一個點就能代表的普通精銳。
如今三位領袖其中的一位已經跟六名精銳先一步到達集合地點卻沒有發生戰鬥,這幾乎就是他們整合團隊優勢的第一步。
他輕輕笑了笑,渾身一片輕松的同時,下意識的向前一步。
“這些符号代表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輕柔而溫和。
這道聲音是如此的突兀,又如此的近,幾乎就是在他耳邊響起。
在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這道聲音帶着無比強烈的驚悚意味。
一片難以言喻的涼意刹那間從他的雙腳直接竄上腦海,他的頭皮發麻,整個人完全是本能的将身上積蓄已久的雷光與劍意徹底爆發出來。
密密麻麻的電光帶着淩厲的劍意瞬息出現,他有些肥胖的身影頓時變得一片幽藍。
隻不過幽藍還沒有來得及擴散,一片輕柔的風便劃破了空氣。
視線中,一根修長卻柔弱的樹枝随意的揮了過來。
那就是一截随便在樹上折下來的樹枝。
樹枝很細,很柔軟,也很長,前端甚至還帶着幾枚樹葉。
樹葉上的露水已經消失,但樹葉卻依舊濕潤,顯得極為蒼翠。
看上去承受不住任何力量的樹枝随随便便的揮進了雷光之中。
無聲無息間,所有的劍意驟然消散,沒有來得及擴散的雷光在恍惚之中消失,纖細柔弱的樹枝落在了他肩頭。
那根樹枝揮過來的時候很柔弱。
落在他肩頭的時候同樣很柔弱。
可在他的感覺中,那一截樹枝卻重如山嶽,驟然間直接破壞了他所有的防禦。
“砰!”
巨大的力量壓制下,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單膝跪了下來。
“咔嚓...”
他粗壯而有力量的胳膊猛然折斷,肩頭的骨骼更是一片粉碎。
那根樹枝依舊靜靜的放在他肩頭,因為觸碰到了東西,所以柔韌的樹枝彎曲起來。
風吹過去,樹枝上蒼翠的樹葉輕輕搖顫。
他一臉呆滞的看着樹枝,甚至忘記了疼痛。
他根本不知道那股将自己徹底壓垮,直接廢掉了自己一條胳膊的力量到底是哪裡來的。
雷光徹底消散。
劇痛終于開始從肩頭蔓延。
他的眼神一陣陣發黑,臉色蒼白,似乎有些模糊的視線中,一道身影正安靜的站在他面前,将樹枝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眼前樹幹上的劃痕與六個小點。
黑西褲,休閑皮鞋,短發,白襯衫。
他靜靜的站着,不張狂,不強勢,不淩厲,但卻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妖異,猶如妖魔。
“嗯?”
他沒有得到回答,随意的嗯了一聲,收回樹枝再次問道:“這些符号代表的是什麼?”
“李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