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本能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化為平地的孤山上劍意散盡,但些許劍氣依舊殘留。
殘碎失控的劍意點點滴滴的充斥在周圍每一個角落,夜幕輕微的動蕩着,星光落下來,視線中的一切都在微渺的光芒中顯得有些模糊。
視線中的那一襲白色的長裙在夜間的微風裡輕輕揚起,帶着讓李天瀾熟悉卻又幾乎要忘記的幽香飄過來,恍惚之中,這幅畫面美的仿若最美的夢境。
李天瀾愣在原地。
他的心髒瘋狂的跳動,大腦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那道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
秦微白。
李天瀾幻想過很多次兩人再次相遇的場面。
但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自己最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她會如此突兀而又自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身體僵硬,嘴角輕輕顫抖着,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漫天殘餘破碎的劍氣在他眼中仍然是風景。
而那道窈窕的白色身影行走在殘餘的劍意中,卻仿佛是一瞬間将所有的風景徹底點亮。
秦微白還是那麼簡單,卻又那麼的完美。
她的長發挽起來,一根碧綠的翡翠發簪随意的插在發絲之間,在急促的腳步中搖啊搖,帶着迷醉般的光彩。
被一劍夷為平地的孤山荒涼而破敗,劍氣随意的飄灑在周圍,光秃秃近乎死寂的土地不曾遮掩她半分風姿,反而讓她看上去愈發夢幻耀眼。
她走到了李天瀾面前。
一切都變得清晰。
清晰的臉龐。
清晰的幽香。
她看着李天瀾。
那是足以傾倒夜空,讓群星黯淡的美麗與溫柔。
她的眼神依舊有些急切,但卻始終注意着自己的語氣。
“你不能去吳越。
”
她柔聲道,不強硬,而是帶着一種類似于撒嬌一樣的柔軟。
李天瀾一動不動的看着秦微白。
天都決戰至今日已經三年時間。
他再也沒有看到過她,也沒有她的消息,就像是她當初不動聲色的走進自己的世界,又一言不發的離開,她做的一切,李天瀾覺得自己都隻能接受。
他拒絕不了她的靠近,也無法阻攔她的遠去。
隻能接受?
李天瀾深深呼吸,看着又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秦微白。
她是那麼的近。
近的隻要自己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摟到懷裡。
她說不讓自己去吳越。
李天瀾嘴角動了動,他的聲音變得無比幹澀,幹巴巴的語氣,沒有情緒,甚至沒有溫度。
“憑什麼?”
他問道。
秦微白臉龐頓時有些蒼白。
王天縱和林楓亭同時挑了挑眉。
李天瀾問的是憑什麼。
而不是為什麼。
一字之差,但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我不想你去吳越。
”
秦微白輕聲道。
李天瀾笑了笑:“你不想...”
他回憶着自己和秦微白的一切。
她想走進自己的世界,于是成了自己的女人。
她想讓自己進入歎息城,于是自己成了歎息城的少城主。
她想跟自己拉開距離。
于是在天都時輪回的幾位天王在決戰之前悄然消失。
決戰之後,她不想在跟自己的未來有絲毫關聯,于是徹底斬斷了自己和她的所有聯系。
如今她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說不想讓自己去吳越。
她的想或者不想都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這種方式有時很溫柔,有時卻那麼的殘忍。
李天瀾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無力。
他抗拒不了秦微白的溫柔,也阻
止不了她的殘忍。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被人掌控,被人接近,又被人抛棄,從頭到尾,都不曾有過主導權的感覺。
他不理解秦微白每次選擇之間的取舍。
可他真的太過在乎她。
有多在乎,就有多不滿。
李天瀾内心逐漸變得寂靜,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從指尖開始一寸一寸的冰冷下來,四肢,軀幹,内心,就連聲音也變得無比的冰冷。
“你是誰?”
他看着秦微白問道。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無比鋒銳的刀,一瞬間豁開了他的胸膛,在他的心髒上劃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疤。
很疼,但卻又帶着近乎扭曲的快意。
我的未來與你無關,那你站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又是誰?
你是誰?
秦微白的臉龐驟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李天瀾直接轉身,看着王天縱,一字一頓道:“我會去吳越,在演習結束之後。
”
“不行!”
臉色蒼白的秦微白再一次開口:“你不能去吳越,你會死的。
”
“你是誰?”
李天瀾沒有回頭,問的還是那個問題。
這個殘忍的仿佛在滴着血的問題。
“我是你老婆,我不讓你去吳越,你不能去!”
秦微白咬着嘴唇向前一步,直接從背後死死的抱住李天瀾:“你别生我氣了好不好?我不許你去吳越,求你了。
”
她一雙小手用力的拉着李天瀾,似乎想要把他的身體轉過來:“你抱抱我,我以後肯定不惹你生氣了。
”
李天瀾的身體微微顫抖着。
他努力維持着自己内心的憤怒和怨氣,可環繞在身畔的幽香卻仿佛是有魔力一樣,第一時間就徹底摧毀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憤怒,他的不解,他的決心,一切都在秦微白面前變得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李天瀾猛然轉身,死死的将秦微白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