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亭在華亭生變的第一時間就直奔長島。
從華亭成功突圍的東島精銳走的是海陸,林楓亭走的也是海陸,雙方幾乎是前後腳到達戰場,速度不可為不快。
但終究還是晚了。
晚了一步。
林楓亭眼神怅然。
視線中,李天瀾一人一劍帶起的沖天劍意逐漸收斂,但彌漫在天際中的鋒芒卻近乎凝固。
那是可以輕易的破碎一切,撕裂萬物的驕傲與鋒銳。
一人一劍,就是整個世界。
餘者皆為蝼蟻。
李天瀾走向了高空,一步一步。
他的身形穩定,卻如同劍鋒在輕顫。
猩紅的劍,雪白的身影在這一刻仿佛融為一體,難以辨别。
戰場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天海無極和柳生滄泉站在一起,神色凝重的看着林楓亭。
他們不認識林楓亭,但相隔數千米借劍,這種手段,最差都是無敵境。
那把劍借給了李天瀾。
對于東島來說,林楓亭絕對不是什麼朋友。
戰場上,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何至于此...”
林楓亭終于開口,他看着林軒轅,這個往日裡向來都是潇灑不羁自由自在的隐士此時聲音顯得有些無力和傷感。
此時此刻,李天瀾身上的那種鋒芒即便是他都有些動容。
這是真正的無敵境,而且是足以位列神榜的無敵境。
這一年的李天瀾隻有十九歲。
光芒何等耀眼?
可這也是李氏數百年來最後的光芒,又何等黯淡?
李天瀾突然想起一句話。
他輕聲道:“前輩可信天命?”
林楓亭嘴角顫了顫,看着李天瀾,一時說不出話來。
“命該如此。
”
李天瀾語氣平靜道:“我若能活...”
他頓了頓,随即自嘲一笑,握緊了手中數百年不曾出世的天罰。
“多謝前輩。
”
他說道:“你不在欠李氏什麼,就這樣吧。
”
“你...”
林楓亭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問了出來:“還有什麼想說的?”
十九歲的李天瀾,正常情況下連驚雷境的力量都很難承受,更何況是無敵境?
李天瀾現在能站着,完全是因為永生藥劑那龐大的生命力在支撐,在消耗。
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永生藥劑再強,也不可能支撐着無敵境的力量不停的揮霍。
等到李天瀾體内的生命力消耗幹淨,他的生命自然也就走到了盡頭。
若是能活...
如何能活?
“沒有。
”
李天瀾搖了搖頭,在人生最輝煌也最落寞的餘晖中,他顯得很純粹,也很冷漠。
人之将死,哪有那麼多身後事?
他舍不得一些人,對不起一些人,有遺憾,有愧疚,有不舍。
但既然無法改變什麼,那便不說了。
林楓亭默然。
良久,他才點了點頭,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他的眼神很平靜,卻很深。
那遙遠方向的某個位置,神榜第一,北海王氏族長王天縱站在一片黑暗的山上,也在跟林楓亭對視。
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的對視。
在他身後,帝江以及整個誅天部隊靜靜的站着,無聲無息,宛若一體。
林楓亭視線轉移。
他不再看王天縱,也不去看李天瀾。
李天瀾如今的狀态,王天縱不會出手,也無法出手。
他現在的情況,就是将北海王氏所有的永生藥劑都給李天瀾喝了都改變不了什麼。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天瀾如今這無法挽回的狀态,有一部分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喝了永生藥劑,以及喝了那瓶激增藥劑。
林楓亭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不會出手,因為那不能改變什麼。
不能改變,那就不是需要他做的事情。
“師父,林師叔生氣了。
”
帝江看着林楓亭的身影消失,低聲說了一句。
他對林楓亭并不如何陌生,多年前林楓亭造訪帝兵山的時候,就有過親自收他為徒的念頭。
當時的北海王氏姜家也有些動心,但終究因為王天縱的一句話而改變了主意。
“與其去林族看門護院,還不如留在北海開拓江山。
”
從那以後,還很年輕甚至是幼小的姜宏巍便成了王天縱唯一的徒弟,成了現在的帝江。
“他一直在生氣。
”
王天縱淡然道:“很多年了。
”
帝江不再說話,也不敢多說什麼。
王天縱依舊注視着林楓亭消失的方向。
林族避世,不入江湖。
王天縱就算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說,不能說。
他其實很想告訴林楓亭,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懂,他也不懂那些情誼背後的博弈與牽連。
一入江湖,縱然是天驕,是無敵,也有自己的無奈和必須要做的事情。
江湖中沒有快意恩仇,隻有身不由己。
無論是誰。
隻不過當他親眼看到林楓亭在李天瀾面前消失的時候。
王天縱才知道,林楓亭不是不懂,他是不需要明白這些。
因為林族避世,不入江湖。
“那就是李天瀾?”
帝江突然開口,隔着很遠的距離,他看着李天瀾的方向,眼神有些怪異。
王天縱點點頭:“你覺得如何?”
“很強,我遠不是對手。
”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