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撤退。
在逃亡。
撤退與前進之前近似于恒定,數百米的距離一直不遠不近的保持着,不曾遠一些,也不曾近一些。
前方依舊是漫無邊際的樹林,昏黃的殘陽倒映下,密集斑駁的樹影散落在地上,明滅不定,可後方卻已然是一片黃沙。
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的樹木已經被完全分解成了肉眼難辨的碎末,草地已經完全消失,土壤失去了活性,水分被完全蒸發,地表上的黃沙一粒一粒的散落在四周,砂礫随着風翻滾,反射着比陽光還耀眼的光芒。
一縷縷的火苗在細沙間攢動,火苗由橘紅色逐漸變淡,最終變得透明,當火苗即将徹底消失的時候,絲絲縷縷的幽藍色電光開始在火苗中孕育,火與電相互交織擴散,于是越來越多的樹木開始倒下,粉碎,郁郁蔥蔥在極高的溫度中變成了黃沙,猶如荒漠。
數十人在林中瘋狂奔逃,頭也不回。
此處已經到了六号戰區的中心地帶,在往前大概三公裡,他們就能夠到達六号戰區的指揮部。
六号戰區是東島特戰系統劃分的區域,東島如今唯一的無敵境高手宮本真一親自将這片方圓百裡的戰場劃分成八個戰區,六号戰區指的就是這片方圓大概三十公裡的山林,從位置上講,這裡已經是出于戰場的最後方。
無極宮,疾風禦劍流,流火宮以及神風部隊都有精銳駐紮在六号戰區内,這本是一個并不算太重要的戰區,但自從兩天前開始,這裡卻已經被人看成是困獸戰區。
追追逃逃,在第四日的深夜,李天瀾進入了六号戰區。
可是誰能想到,這隻被很多人都認為已經無路可走的困獸,會在兩日兩夜的時間裡如此瘋狂?
“青山接近指揮部。
”
“飛羽接近指揮部。
”
“請求支援。
”
逃亡的隊伍不斷向前,急促的求援聲不斷傳向幾公裡外的指揮部。
“情況如何?”
對講機沙沙的聲音響起,一道壓抑冰冷的聲音從對講機内傳了過來。
“損失慘重,請求支援!”
青山的聲音沒有半點停頓的傳了過去,他出自于東島最強大的武道勢力無極宮,接近驚雷境穩固期的實力,在整個東島特戰系統都可以說是不容小觑的重要高手。
可此時此刻,這位身材高大出自于無極宮的刀客卻狼狽到了極點,鮮血從他渾身各處流淌下來,他的臉龐已經被鮮血完全覆蓋,被血花染紅的眼睛不斷閃爍,全部都是赤裸裸的驚恐和絕望。
“我們馬上就來,最後一戰!”
對講機内,那道壓抑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卻顯得極為幹澀。
青山苦笑了一聲,卻不敢回頭,隻能硬着頭皮怒吼道:“目标指揮部,全速沖刺!”
他的聲音很高,但卻全無半點底氣。
指揮部近在咫尺,可青山卻沒有半點安全感。
六号戰區的總指揮代号月空,無極宮的第一護法,真正的半步無敵境高手,青山本身就是出自于無極宮的高手,對這位第一護法的實力了解很深,他完全可以确定月空的戰力還要在無極宮的右客卿白夜之上,可一位半步無敵境的高手就在前方,青山的内心卻越來越驚恐。
慌亂之中,他匆忙的向後看了一眼。
帶着電光的火苗無聲無息的燃燒,大片的山林在火苗的吞噬中變成了荒漠。
落日,黃沙。
血衣,銀槍。
風起雲動。
那是一幅生動而詭異的畫面,青山的頭皮一陣發麻,一時間竟然覺得渾身無力。
在突破。
在蛻變。
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在李天瀾的腦海中閃現又泯滅,日日夜夜。
那被生生壓抑了多年的記憶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他腦海中浮現,意志沖破了枷鎖,很多人,很多事在他腦海中不斷的旋轉,李天瀾表情麻木,渾渾噩噩,但整個人卻透着一種無法形容的淩厲和張狂!
“身為李氏少主,身為我李鴻河的孫子,天瀾,後不後悔?”
“東城皇圖...”
“天瀾,對不起。
”
“或許,真的是我錯了。
”
“不該有的,那就忘了。
”
“你是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