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寫上了東皇殿三字的牌匾細心放好,李天瀾回頭打量客廳的時候,頓時吓了一跳。
整個客廳已經是一片狼藉,比被入室搶劫還要誇張的多。
地闆,牆壁,天花闆,肉眼可見的地方,全部都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被劍氣肆虐過後的溝壑,最淺的都有四五公分的深度,大片的白灰從牆壁上掉落下來,劍氣一掃,落的到處都是。
客廳内幾乎已經找不到什麼完整的東西,原本質地不錯的真皮沙發被割裂的到處都是口子,兩張木質椅子已經散架。
水杯,水壺徹底粉碎,裡面的水肆意流淌着,跟地方的白灰凝結在一起,變成了泥。
電視,空調都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除了他自己和他面前的牌匾之外,客廳内的一切都像是經曆了世界末日一樣,破碎的一塌糊塗。
李天瀾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如此景象,就算是他這個始作俑者,内心也有些凜然。
昨夜是他胸中劍意最為巅峰的一夜,以往的怨氣,仇恨,殺意,不甘,無奈和疑惑等各種情緒凝聚到一起,最終化為最為純粹的劍意抒發出來,變成了牌匾上的東皇殿三個字,他的心神沉浸在過去,沉浸在武道,那是一片充滿了刀光劍影的純粹世界,那種神妙的狀态讓他的内心清晰而又恍惚,雖不是冥想,卻勝似冥想數倍。
一夜之間,從禦氣境穩固期直入巅峰期,影字訣小成。
如此收獲已經是極大,但李天瀾卻認為最妙的還是那種狀态,就算是如今清醒過來,回想着昨夜的狀态,他還是覺得回味無窮,隐約間内心似乎又有劍意在積蓄凝聚。
隻不過看着眼前這一片狼藉的客廳,徹底回到現實的李天瀾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将宿舍折騰到這種地步,他和李拜天以及甯千城不知道要扣多少學分,也不知道他跟校長的關系,能不能讓那老校長通融一下。
李天瀾伸了個懶腰,點了根煙,去卧室看了看,結果一個人都沒在,窗外朝陽初升,夜色盡褪,他發了會呆,一時間竟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嘎吱...”
宿舍的防盜門被人輕輕拉開。
王月瞳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看着在客廳裡抽煙的李天瀾,她瞬間松了口氣,笑道:“師兄,你寫好了?”
随着他開口,宿舍外,李拜天,甯千城,虞青煙和夜畫雨一個個走進宿舍,來到客廳。
“卧槽,什麼情況?鬧鬼了嗎?還是被打劫了?”
李拜天第一眼看到了客廳裡的一片狼藉,頓時目瞪口呆,不止是他,看到客廳景象的其他人也都呆在了原地。
昨日王月瞳出了門後就一直守在門口,就連他們回來後都不讓進去,一開始李拜天甯千城也沒怎麼在意,可随着等的時間越來越長,兩人也逐漸覺得不對勁,從昨日下午一直到今天早上,站在門口的幾人隻能隐約感覺到有純粹森然的劍意在宿舍内不斷變得沉凝,可誰能想到,不到一天的功夫,整個客廳都被李天瀾破壞成這種德行?
這是在寫字還是專門搞破壞呢?
“出了點小意外。
”
李天瀾神色也有點不自然,他吸了口煙道:“我一會就去找校長,宿舍估計是要重新裝修一下了。
”
“别出聲。
”
思想狀态似乎一直都很詭異的李拜天突然開口,沒有起哄,而是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
李天瀾愣了下,卻見大部分時間都是嬉皮笑臉的李拜天神色非同尋常的嚴肅和認真,他的眼睛在客廳中不斷的轉動着,認真的觀察着牆壁和天花闆上的每一道劍痕,他的眼神越來越亮,也越來越狂熱欣喜。
甯千城同樣也是若有所思。
不去看客廳裡已經不能再用的沙發和電器,隻看牆壁的話,初看之下,四面牆壁似乎都被劍氣劃的亂七八糟,看上去極為難看,可細看的話,整個客廳的牆壁在劍痕的襯托下似乎都多了一絲不太一樣的韻味。
那一道道劍痕由淺入深,劍意從無到有,從輕到重,一道道的展現在人的面前,淩亂細碎,但卻有種近乎讓人窒息的暴力和鋒芒。
在武者的眼中,這樣的醜,其實是美的,是最有力量的美學。
似乎牆壁上的每一道劍痕,都有值得認真觀看的價值。
李拜天眼神的閃動越來越快,作為蜀山的太虛劍主,能感受到虛無缥缈的太虛劍意,他的天賦可想而知,如今一道道劍痕出現在他面前,那純粹至極的劍意不斷的給他驚喜,已經困擾了他許久的瓶頸在這一道又一道的劍痕裡開始松動,李拜天一時間竟然有種将要突破的感覺。
“天瀾,字寫完了?”
李拜天突然回頭,看着李天瀾,眼神鄭重道。
李天瀾點了點頭,指了指放在一旁用背面對着衆人的牌匾,牌匾上東皇殿三個字鋒芒太盛,那是需要時間洗去的東西,現在看,還是有些刺眼了。